后面的话裴深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的脸被突然飞来的鸡蛋打了个正着。
蛋液顺着他脸颊流下来,让他顿时狼狈不已。
下面的百姓叫嚷道:“卑鄙,亏我们从前那么敬重你们,你们竟是这般的下三滥,真叫人恶心!”
“偷了吴老神医的书,竟将自己说成吴老神医的传人,城墙都没有你们的脸皮厚!”
“让你们这些人霸占药行正店的位置,我们这些老百姓哪里还有出路?好在苍天有眼,没让你们得逞!”
“没错,还造谣抹黑昭庆殿下,幸亏殿下有本事证明自己,否则我们都被迷惑了!”
一部分百姓觉得自己被愚弄,十分愤怒,而另一部分人的愤怒不止如此,他们太过信任和盛堂,将银子都押在了和盛堂那一边,和盛堂输了比试,他们的银子也就全赔进去了!
那些本来押了保信堂,但中途又将赌票卖出去的人,更是整个人都傻了,几乎到手的银子全飞了,巨大的落差险些让他们晕死过去。
人们将心中的愤怒都算在了和盛堂头上,叫嚷着,恨不得冲上去厮打和盛堂的人。
裴深见场面混乱起来,担心真的有哪个失心疯冲上来伤到他们,忙让和盛堂的伙计顶在前面,趁乱带着裴淸怜离开了现场。
差点跑掉了一只鞋,裴深才得以带着裴淸怜躲到了马车上,上了车后,他整个人都是呆滞的,一日间几乎毁了他半辈子的经营,他怎能不慌!
裴淸怜更是满腔愤怒地捏着手中的帕子,霍老刚刚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他居然说她是个蠢材!
怎么可能,她自小就被人夸奖漂亮聪慧,怎会不如那个半路出家的沐云书!
裴深抬头看向女儿,心里不免有些埋怨,冷道:
“你不是说这场比试一定会赢么?哪怕你把心思多用一些在医术上,今日也不会丢这么大的脸!”
“父亲这是在责怪女儿?”裴淸怜半句不让:
“您不知户部会抽查哪一家药堂,不舍得更换更好品质的药材,这才被小公爷当众揭穿,我顶多是输掉比试,爹爹才是毁掉和盛堂正店招牌的人!”
裴深气结,抬手就想朝裴淸怜打过去,可手抬到一半,还是被他忍住了。
他的官丢了,和盛堂的名声也受到了影响,清怜是他仅剩的筹码,他不能再与女儿离心!
那位大师说他女儿一定有出息的,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裴淸怜也冷静了下来,现在麻烦的事并不是比试失利,而是父亲的那位原配妻子!
现在顶多被人唾骂几句,可害死吴老神医的事情若被查出,那他们是真的再没有什么未来了!
“父亲,吴忱君不知对马匪的事知道多少,她来京都,不会想为吴老神医报仇吧?”
想到吴忱君,裴深脸色变了又变,捏着眉心道:
“她不敢,依大奉律,妻告夫要坐牢!且她无凭无据,能奈我何?最重要的是我若被判罪,子女会受牵连,她那女儿也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孩子就是母亲的软肋,吴忱君若真的想与他鱼死网破,今日怎会没有暴露两人的关系。
深吸了一口气,裴深接着道:
“且吴忱君也没那么聪明,她应该并不知道我与那马匪有关系,只是恨我在外养了外室罢了!她现在无依无靠,我会把她接回来好好养着,再想办法哄她改口,先保住你的名声再说!”
裴淸怜知道父亲指的改口,是她冒充吴老神医徒弟一事,虽然不想让吴家母女回到父亲身边,但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听父亲的安排了。
马车绕了小路从后门回裴府,可刚到后巷,车夫就勒马转头道:
“老爷,小姐,前头有人在等,好像……好像是九殿下!”
听到是萧泽玖来寻,裴淸怜咬了一下唇对裴深道:“父亲先回吧,我去见见九殿下。”
裴深道:“你即便不允他,也莫要得罪了他,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
裴淸怜点了一下头道:“女儿明白!”
说罢,她便在兰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脚下白色裙摆轻晃,如白莲般缓缓绽放,萧泽玖觉着眼前人依旧是那么美,可不知道为何,却美得那么陌生。
裴淸怜走到萧泽玖身边后,发现他只看着她不说话,苦笑道:
“殿下这是怎么了?也对清怜失望了么?过来可是为了训斥我?那清怜洗耳恭听!”
萧泽玖闻言下意识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本王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你,我只是想找你来说说话!”
萧泽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裴淸怜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暗暗捏了捏拳,她表面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点头道:
“好,那臣女陪殿下走走!”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巷口的一颗柳树下,萧泽玖扶着那颗柳树抬头看了看,弯着唇角道: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样子,那时候我们随父皇入京,住进了皇宫中,我实在受不了那道道红墙的束缚,便偷溜出宫玩,可我没带银子,因为太饿了,我爬上树去找鸟蛋,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是你救了我!”
听萧泽玖提起往事,裴淸怜皱了一下眉,这件事她听萧泽玖说过好多次了,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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