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说完这些便站起了身,她抚摸了两下那个木匣子,对沐云书道:

    “殿下,君公子说过,若有这么一天,叫你不要难过,一切都是他所求,你该为他高兴!他对你……也只是歉意,他说你与复仇之间,他永远会选择复仇!”

    说罢,她将木匣放在沐云书身边,行礼后转身便要离开。

    沐云书哑着声音问道:“婵娟……你要去哪?”

    她有一种预感,这次分别可能再也见不到婵娟了,这种感觉让她很难过。

    婵娟见沐云书对她说话的口气一如从前,不由叹了口气。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早已经忘记自己是刻意接近的云书,脑海里浮现出她和云书还有蓉儿把酒言欢时的情形,原来,这就是君公子所说的羁绊。

    猛地转过头,将沐云书拥进了怀里,她哽咽道:

    “我自小是个孤儿,被鄂家人培养成了探子,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不懂什么是情感,云书,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友情二字!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不管我在哪,都希望你可以过得很好很好!”

    “我会……”

    沐云书最后还是将婵娟送离了京城,因为从阿墨那里得知,婵娟是鄂家放在京城的探子,虽然她没做过什么坏事,但很难保证朝廷上会有激进分子会对她不利。

    ……

    几日后,江边一条渔船上,墨归将几个包袱放在了船舱之中。

    船舱里坐着一个满身缠满绷带的男子,脸颊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痕。

    可即便如此,他的脸看上去依旧温润如玉,不会让人觉得可怕,只会让人生出怜惜。

    墨归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无奈道:

    “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是心疼你,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这些都是一些必备品,还有路引,你出城时也可少些麻烦!”

    受伤男子看着路引上自己的名字,上面写着“君颜”二字,不由用手轻轻抚摸了上去。

    没错,这人正是沉入江中的君颜,昏迷前的那只手并非幻象,只不过向他伸出手的人不是沐云书,而是墨归。

    他终于又可以叫回这个名字了,可惜再也没办法听到父亲呼唤他!

    墨归能理解君颜此刻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打算离开大奉么?你留下来,我们一定能保下你的!”

    君颜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我能活命,可简单的活着对我是一种煎熬!况且……大奉的危机还没有解除,能以吾身换清明,也算值了!”

    墨归知道君颜要去哪里,他要去西秦,此行必定是危险重重,也许今日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值得么?”

    墨归沉默了一阵,不由开口问道,君颜执意此行,他们就不能为他平反,只有让他以反贼之名逃入西秦,他才会安全。

    他付出这么多,只为拯救大奉,百姓们不会知道他的复出,只会骂他是叛国贼,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君颜却显得很平静,淡淡道:“我这条命加上一身骂名,能换得世上少几个我这般遭遇的人,那就是值得的!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骂我,不是有你和昭昭记得我么!”

    墨归放在身边的手不由握成了拳,他知道,若君颜没有遭遇那些事,定会是大奉的治世良臣,命运明明辜负了他,可他却没有抱怨命运,他是真正的君子。

    朝君颜伸出一只手,墨归认真道:“你要的未来一定会到来,我们等你回来!”

    君颜看着墨归伸出的大掌,抬手紧紧握住,笑着道:“好!我一定会回来!”

    两人说了一会话,墨归又想到父亲用信鸽传回来的消息,对君颜道:

    “对了,我父亲说西秦安亲王的队伍回到西秦后不久,竟在一次晚宴上被人毒杀,队伍里两百多号人无一幸免,有人说是安亲王的政敌所为,还有人说是队伍里混进了咱们的细作,汕王之前与安亲王接触过,你可知道一些线索?”

    听到这个消息,君颜的动作一滞,缓缓叹了口气。

    “看来他得手了!”

    听君颜这般说,就是知道此事的内情,墨归不由追问道:“是你安排的细作?”

    君颜摇头:“你可还记得安亲王队伍中,有一个带着铁制面具的西秦奴?”

    “嗯……我记得。”

    “他的名字叫泥犁,在大奉时……他叫——娄鹤筠!”

    墨归瞳孔微缩,确实没有想到,那名西秦奴是失踪不见的娄鹤筠。

    君颜道:“你没看出来很正常,他给我送消息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接着,君颜向墨归讲述了娄鹤筠离开京城后发生的事情。

    墨归听了娄鹤筠的故事,心里不由觉得五味杂陈,喃喃道:“还算他是条汉子!”

    是,娄鹤筠终于用自己的命,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

    两人说话时天色渐晚,君颜看了一眼闪着金光的江面,笑道:

    “快回吧,这里赶回京城怕是要入夜了,别让她等急了!”

    君颜不必解释这个“她”是谁,墨归很快就能想到,他也的确惦记着家中之人。

    没有太多纠结地站起身,他笑着看向君颜,道了句:“保重!”

    墨归就这样走了,船上又变得死般的寂静,但君颜早已习惯这种孤独,心情也没有太多的波澜。

    可当他解开手边的一个包袱,瞧见里面各色药瓶和几件青色衣裳,他终究是无奈地笑了起来。

    “这个妻管严,还是让昭昭知道了!就不能让昭昭多为我伤心几日!”

    说话间,一个小瓷瓶从包袱里滑落,滚到了船板上,他费力地想要去拿,可一动,身上的伤口就钻心般地疼痛。

    正当他考虑是否还要去捡起那瓷瓶时,一双绣鞋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到这双鞋子,他又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怎么来了?”

    婵娟见公子没有看到她的脸,便知道她是谁,唇角不由挂上了开心的笑容。

    “当年您救下奴家命时,奴家就跟您说过,您在哪儿,奴家就会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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