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身边的曹姑姑以下犯上,惹了新上任的尚仪大人不悦,被扭送去尚刑司收鞭刑的消息不胫而走。

    霜雪楼,林静芙穿着简单的冬装坐在窗台前绣花,以往满头的华丽珠翠,此刻只有三支样式简单的银质珠花。

    虽褪下一身华服,却让她多了几分清爽丽色。

    莲心小声将府里最新的消息说给她听。

    听到如今整个慕王府的奴仆管事,见了云窈都乖乖行礼问安,丝毫不敢不敬。

    就连专门伺候慕王的安总管,也跟她的奴才似的,时不时就被她使唤的团团转。

    林静芙嗤笑一声:“好啊,这么风光的么。”

    莲心撇撇嘴,方才在路上,她正好碰见那个云尚仪。

    许是刚从宫里回来,她穿着一身正五品的青纱女官袍,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帮她拎着书册。

    她倒是想装看不见,可经过曹姑姑那事,现在慕王府里,还有谁敢对她不敬?

    她只好停下脚步,侧身让路,蹲在路边给她福礼请安。

    莲心忍不住酸道:“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个女官,瞧她嘚瑟的那样。”

    金丝银针在林静芙的手里一下下穿梭,不以为意的哼笑:“就得让她嘚瑟,越嘚瑟死的越快,莲心,我让你办得事办的如何?”

    莲心陪着笑:“主子出手阔绰,那起子眼皮子浅的东西,哪里能经得住这诱惑,已经成了。”

    林静芙放下绣品,按了按有些酸胀的眼睛:“那就好,那贱丫头这样公然的打王妃的脸,王妃能善罢甘休才怪,让她们斗,慢慢的斗,这样我才能浑水摸鱼。”

    莲心把绣品接过来,心疼的劝道:“主子别绣了,您都绣了好多东西了,仔细伤了眼。”

    林静芙叹气:“如今,我不绣绣这些还能干什么?出去让人笑话吗?”

    莲心便不敢再劝了。

    自从主子从庶妃之位连降两阶,赵夫人和李夫人都敢给主子脸色瞧了,主子即便生气,也无法指责她们什么。

    谁让她们现在的品阶一样,谁也高不过谁呢。

    主子就干脆把自己关在这小屋子里,连门都不愿出。

    云窈不是朝臣,不需要上朝,只要十天半个月进宫一趟,到她的尚仪局转转,检查一下手底下的人有没有玩忽职守,差事做的有没有不尽的地方。

    对比起来,慕王府掌事的差事,反而更复杂,要操心的更多。

    今天初五,有个请财神,送衰神的风俗,因此,王府各处都在大扫除。

    路上随处可见粗使丫鬟和太监拿抹布的拿抹布,扛扫帚的扛着大扫帚,恨不得将整座慕王府翻个底朝天,全部捣腾一遍。

    刚踏进后罩房的院子,就看见她门前站着个人。

    落霞听见脚步声,转身行了一礼:“尚仪大人,奴婢等候您多时了。”

    呵,王妃娘娘这是还没死心呢。

    云窈做了个手势:“进来说吧。”

    小海和另一个粗使太监将她从尚仪局带回来需要亲自处理的庶务,仔细放在桌案上,然后双双退了出去。

    落霞扫了一眼她屋里的陈设,神情复杂。

    “这次王妃娘娘可是又缺了什么?”云窈径自走到案后坐下。

    碳她早就送去凝辉院了,曹姑姑受刑的当天晚上,她让安总管亲自送去的。

    知道江晚容正气头上,谁去恐怕都要受罪,她干脆就请安总管去走一趟。

    好歹安总管真正的主子是慕霆渊,量她再恼火也是不敢拿他撒气的。

    果不其然,原本江晚容听说碳送来了,气冲冲的从房里冲出来,当看见来的人是德安,那气只能生生的倒流回去。

    她用观世看的清楚,等德安一走,她当即捂着心口就痛哼起来。

    料想是憋到心口都疼了。

    看的她呵呵直乐。

    当时慕霆渊就躺在她身边看书,看她笑,他也笑:“做什么笑的贼兮兮的?”

    云窈轻咳一声,根本不敢说:哦,看你的正妻快要被我气死的样子好搞笑。

    落霞偷瞄她一眼,低声说:“不缺东西,娘娘让我给你带句话。”

    云窈颔首:“我听着呢,你继续。”

    许久不见,她身上竟有种只有上位者才有的从容沉稳。

    明明她们原本是一样的人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她的差距竟如此之大了?

    落霞心里复杂极了,曾经的好姐妹,如今哪怕是面对面,她却有种她在云端,而自己在崖底,只能仰望的感觉。

    “娘娘说,若你不想失去王爷的宠爱,最好乖乖的去找她磕头认错。”

    云窈皱了皱眉。

    江晚容就这么想见她?

    她又想做什么?

    难道,她还想让自己代替她圆房?

    还是,又想了什么点子要利用她?

    云窈没说话,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落霞有些着急。

    王妃命她这趟过来,若带不回去人,她肯定会挨罚。

    想到江晚容这两天有多暴躁,落霞惊慌的厉害。

    “云窈,你说话啊?”

    云窈抬头扫她一眼:“你叫我什么?”

    落霞抿着唇,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道:“尚仪大人。”

    见她始终不紧不慢,落霞到底自己憋不住了,有些急切:“王妃偷偷将成叔召进王府了,尚仪大人应该没忘记成叔是谁吧?”

    云窈端着茶盏的手一顿。

    成叔?

    江禄的爹。

    云窈心头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凝辉院,江晚容靠在贵妃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行礼问安的人。

    冷笑出声:“尚仪大人好大的架子,本妃三请四请,终于把你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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