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接到了虞伟峰打来的电话,说是经过初步了解,对杨廷伟的案子已经有了初步判断,基本可以确定违法乱纪的事实,虞伟峰还强调能操作的空间很少。
既然事实已经成定局,那么我也无话可说,要怪也只能怪他咎由自取,何况上纲上线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敏感,所以我们也不好掺和太多。
思来想去之后,我根据客观事实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陈芷涵,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至于其他的,我爱莫能助。
陈芷涵最后只回复给我冷冰冰的四个字:我知道了,便再无下文,望着手机屏幕,我苦逼的笑了笑,想必她是觉得我没有尽力。
第二天周六,赵江河风尘仆仆的从北京赶回了汉源,第一时间约见了徐怀远和孟志康,对郭浩明的事件进行了全面详细的了解。
赵江河听闻之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证据确凿,而且还被逮了个正着,又被曝光到了网上。
明知这是一场阴谋,就算赵江河想要力保,怕也是力不从心,毕竟这场阴谋最关键的一步,就是需要郭浩明自己主动的走进夜总会的包厢,光从这一点而言,就没有任何可操作的余地。
只是我一直很费解,郭浩明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在汉源官场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私底下被人称之为大老粗,行事风格莽撞,性格也较为风暴。
饶是如此,但我觉得他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因为他深知自己得罪的人很多,官场上的政治对手更是遍布各个系统,在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之下,他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为的就是避免犯错,不让对手抓住把柄。
试想一下,这样一个慎之又慎的人,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等孟志康和徐怀远走之后,我试探着对赵江河说道:“赵书记,我私下做过调查,那天的酒会,郭书记喝的并不多,最多半斤,他的酒量你是了解的,半斤的量还不够他漱口。”
我虽然没有挑的很明白,但是赵江河显然已经听懂,只见他抬着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随即问道:“那你的意思是郭书记当时并没有喝醉,而是他主观意愿上想去干那违法乱纪的事?”
“这个我还真不好确定。”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说道:“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郭书记明明喝的不多,但是他的秘书叶枫却跟我说,郭书记那天喝大了,最起码喝了一斤以上的白酒,据我了解,这个叶枫是在说谎。”
赵江河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问道:“这事你有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过?”
我斩钉截铁的答道:“没有。”
“好!”
赵江河微微颔首,随即陷入了沉思,片刻过后他对我吩咐道:“秦川,这个叶枫也是你们秘书科的人吧,你不妨从他身上找找突破口,虽说郭书记的事是既定事实,但背后的疑点还需要解开,我们需要拨开现象看本质。”
“我明白!”我沉沉一点头道。
赵江河因为在北京待了一周,有一大推积压的工作需要处理,所以他这一整天都留在办公室里加班,我身为秘书,自然也得陪着,这是正常的工作状态,何况像我这样的秘书,已经相当自由了。
直到入夜时分,赵江河才起身离开办公室,但他并没有直接回去住处,而是让我陪着去浊江边走走。
浊江两岸光影迷离,有些湍急,岸边的公园内,市民行色匆匆。
赵江河负手前行,我提着包紧紧跟在身后,见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在为郭浩明的事犯愁。
赵江河刚到汉源的时候,郭浩明是第一个站出来无条件支持他的人,他是地地道道的汉源人,却不屑与杨仪他们这些当地政治势力为伍,毅然决然选择跟赵江河站在一条战线。
当时我还在政宣部的时候,就听韩朝晖提起过,说郭浩明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他觉得汉源的政治生态环境太过肮脏,需要一个正直的领导来打破现有的局面,他这才选择了支持赵江河。
对于赵江河而言,这种支持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这一次,郭浩明必然折戟,那么赵江河心里也必然不好受。
走了一段距离后,赵江河停下脚步,凭栏远眺,随即自嘲式的笑了笑说道:“我二十二岁步入体制,前三十年,我一直游离于北方各大城市,见过了无数的官场阴暗面,有算计,有排挤,也见过了无数心口不一的同僚,表面对你恭维,却在背地里补刀。”
说到这里,赵江河忽然话锋一转道:“可是像汉源这般肮脏的局面,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为了满足自己的政治利益,不用动用政治场以外的下三滥手段,而且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着实让我心寒。”
我知道赵江河心中此时充斥着愤怒,所以不敢轻易接茬,斟酌之后说道:“赵书记,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赵江河回头看了我一眼,苦逼的笑了笑:“你小子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抠了抠头皮,一脸尴尬,随即言归正传道:“赵书记,给郭书记下套的人我觉得是冲着你来的,所以你也需要注意。”
“冲着来的,我当然知道。”
赵江河沉沉一点头说道:“那帮家伙就是在我身上找不到把柄,这才想着从我身边的人下手,只要把支持我的人全给扳倒了,那我这个市委书记也就独木难支了。”
赵江河分析的没错,对手确实是这样的意图,这一次是郭浩明,说不定下一次就是陆建新,只要把分管人事的两位核心人物给拿掉,或者替换成他们的人,那么不仅能在人事方面掌握主动权,同样也能在常委会上争取到宝贵的两席。
我想了想后,还是忍不住的说道:“赵书记,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说不定那些小人又会耍什么阴谋诡计。”
赵江河淡然一笑道:“秦川,你别忘了,我可是省委常委,别说那些不入流的小伎俩,就算黔西省委,也拿我没办法,我只是可惜了老郭,他才四十八岁,正是干事的年纪,他本可以更上一步。”
说完,赵江河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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