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临赶到的时候,看到陆湛生还活生生地站着,虽然身上血迹斑斑,但,他还活着。

    “陆湛生,你的伤势……”阮星临担心地看着他的肩膀。

    只是简单包扎,也不知伤口的深浅。

    “一点小伤。”陆湛生并不放在心上。

    他侧眸瞥了阮星临一眼。

    “你知道是什么人。”陆湛生声音低冷地开口。

    他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是贺景尧。”阮星临沉声说。

    他抬眸看向陆湛生,“我已下令杀他,不会让他活着回南朝。”

    陆湛生薄唇紧抿,眸色灼黑。

    阮星临低声解释,“不会是宫里的意思,一定是他查出你的身份之后告诉贺知源,贺知源不想你回去。”

    提到贺知源,阮星临的语气难掩对他的厌恶。

    当初皇上误会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贺知源的,贺知源明明可以解释清楚,皇后跟他并无越矩,可他偏要在皇上面前含糊其辞,让皇上误会了皇后。

    如果不是贺知源,陆湛生根本不会流落在雍朝。

    阮星临恨不得亲手杀了贺知源。

    “舅兄,这里有我和陆湛生,你先回鸿胪寺,一会儿镇抚司的缇骑就到了,免得见到你在这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陆三爷看了陆湛生一眼,对阮星临说道。

    “今夜发生的事,两国之间的联盟怕是谈不下去,我很快就会离开雍朝,陆湛生,我们会给你交代。”阮星临说。

    陆湛生抬眸看向他,“贺知源怕我跟着你回南朝,为什么?”

    阮星临叹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明日,我会跟你说清楚。”

    “我先回鸿胪寺。”阮星临对他们颔首。

    他在鸿胪寺已经见不到贺景尧带来的人,留下的都是他的人。

    “立刻出城去查看,贺景尧带来的士兵都在城外驻扎,看他们是否有动静。”阮星临道。

    他也该做准备,两国谈判只怕很难再继续下去,他也该回南朝。

    “少主。”西曳提着带血的剑回来,单膝跪在阮星临的面前。

    “让贺景尧跑了?”阮星临问。

    西曳:“回少主,贺景尧被属下重伤,本可一剑杀之,中途出现两个侍卫将他救走。”

    他解决那两个侍卫,贺景尧已经跑远了。

    “狡猾如狐,跟贺知源是一丘之貉。”阮星临哼了一声。

    “派人出城追击他,贺景尧肯定会逃回南朝,将他杀死在雍朝。”阮星临冷冷地说。

    西曳低声应是。

    阮星临又吩咐其他人,“提高警觉,若是雍朝不想与我们联盟,我们未必能平安离开这里。”

    ……

    ……

    镇抚司缇骑很快清理现场,陆湛生身上的伤口也重新包扎处理好了。

    正要亲自去审问刺客,宫里就来了传话,让陆湛生进宫觐见。

    陆湛生来到宫里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知岁岁今晚是否能安眠,他想早点回去陪她的。

    皇上今夜喝多了几杯酒,本来已经早早入睡。

    夜深起夜,他方便之后,忽地察觉外面禁卫军增加,便问了一句大太监。

    才知道陆湛生在宫外遭遇刺客,且刺客看着不像雍朝人。

    为了安全起见,禁卫军统领加派人手在宫里四处巡视。

    毕竟今日进宫的人太多,万一有危险可疑的人留在宫里呢。

    皇上听到陆湛生被刺杀,睡意去了大半,立刻让人去传召陆湛生了。

    “伤势重吗?”皇上看着陆湛生问。

    “回皇上,臣这点小伤不要紧。”陆湛生单膝行礼,恭敬回答。

    “不必多礼,平身吧。”皇上摆了摆手,“你跟对方交过手,觉得他们是什么人?南朝的,还是西疆?”

    陆湛生:“其中一人身形看着像南朝使臣。”

    “果然!”皇上震怒。

    “来人,去鸿胪寺,把南朝使臣给朕请过来。”

    说是请,但皇上的语气强硬,分明是已经不打算再对南朝使臣周旋了。

    陆湛生垂眸,“皇上请息怒。”

    皇上怎么息怒,他来回踱步,“他们对你出手,分明是想要给朕警告。”

    “他们要天河城去开通开运,这是要我们把国库的银子白白送给南朝,当朕是无知无能的昏君吗?”

    “福安,去,传内阁大臣进宫。”

    “朕要开海运特营,南朝休想染指。”

    陆湛生静静听着皇上发泄怒火,等他将南朝都骂了一遍,养心殿才恢复平静。

    皇上最后冷声说,“南朝既然没有诚意与我们继续成为盟国,那就不必再谈判了。”

    “陆湛生,你……”皇上本来想吩咐他做事,一看到他略显苍白的脸庞,又道,“这两日你好好休息。”

    “朕让二皇子亲自去一趟天河城,看看那边的港口和船坞。”

    陆湛生:“是。”

    去鸿胪寺传话的宫人很快就回来了。

    “皇上,南朝阮丞相在门外等候。”

    “哼,让他进来。”皇上哼道,“陆湛生不必退下了。”

    他拦住想要退出去的陆湛生。

    阮星临依旧是一身宽长的衣袍,神态自若,风度翩翩。

    “南朝使臣见过皇上。”阮星临拱手行礼。

    “怎么只有你,其他时辰吗?”皇上皱眉。

    阮星临:“陛下,鸿胪寺今夜只有下臣在。”

    皇上冷笑,“你们南朝耍的一手好阴谋,一边要联姻,一边出手伤我朝大臣,是真的以为朕不敢跟他们动真格吗?”

    “皇上,下臣绝对不敢如此想,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阮星临说。

    “没有误会,既然你们南朝无意要联盟,那你们就请回吧,不必再签写联盟书了。”皇上大手一挥。

    阮星临恭敬道,“皇上,此事唯恐有小人从中作祟,还请皇上给下臣一些时间,下臣一定会查出真相告知贵国。”

    无论如何,贺景尧的这场刺杀都不能上升到国家之间的矛盾。

    对陆湛生的后果太差了。

    “小人作祟?”皇上摸着下巴,“为何只挑中陆湛生刺杀?”

    阮星临低下头,“下臣会给贵国一个交代。”

    皇上已经不在乎什么交代,“你们若是有诚意谈和,跟你们的皇上说,是谁想刺杀我国大臣,提头来雍朝赔罪。”

    至少还没有完全要断交的意思。

    阮星临不留痕迹看了陆湛生一眼,“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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