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料理结束,国公府将白幡撤了下来。

    陆从文刚换下孝服,就有下人来禀话,宫里传召,请驸马即刻进宫。

    是姚贵妃要见他。

    “清荷姑姑,是贵妃娘娘要见我吗?”陆从文发现前方并非去昭熙宫。

    “驸马不必心急。”清荷淡淡地说。

    “娘娘想请您先去见一个人。”

    陆从文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阴郁,他让自己尽量地冷静理智。

    初芷说过的话还历历在耳,他很清楚姚贵妃如今是恨不得连他也杀了。

    没有动手的原因,只是因为广宁公主还需要他。

    自从红杏跟他说了真相,他就知道,即使他努力帮二皇子登上帝位,最后也只会死路一条。

    想要保住国公府和他的未来,他只能另择明君。

    母亲说,宋雅能预判以后发生的事,二皇子是最后的赢家。

    而他终会位极人臣。

    那就换个皇子,他同样能够做得很好。

    不知不觉,在前面带路的清荷已经停下来。

    陆从文微微蹙眉看着周围,皇宫竟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

    “驸马应该不曾来过这里,宫里除了掖庭,还有这个荒废的地方曾经也是幽禁犯罪的宫妃和宫女的,叫永巷。”清荷说。

    “带我来此作甚?”陆从文声音冰冷。

    清荷抬了抬手,“驸马,请。”

    沉重的木门推开,一股森寒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陆从文皱眉,站在原地没动。

    清荷也不催促,只是面色冷淡地站在原地。

    “啊,救命……”一声急促的呼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陆从文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目光冰冷地看了清荷一眼,大步走了进去。

    永巷隔着一间间的暗室,因为已经荒废,这里没有关押什么罪人。

    声音是在最后的房间传出来的。

    这里昏暗,肮脏,腥臭。

    陆从文看到了这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

    宋雅柔正跟丑陋邋遢的乞丐扭在一起。

    另外四个抓着她的手脚。

    她嘴上叫着救命,声音却没有一丝抗拒。

    “呕!”陆从文恶心地吐了出来。

    清荷冷眼看着陆从文一脸痛苦的样子,她心中只觉得解恨。

    受伤害的怎么能只有公主殿下呢。

    要他们一起永远被噩梦折磨才行。

    “杀了她吧!”陆从文眼睛泛红。

    他知道宋雅如今肯定生不如死。

    “是她不想死,就算把匕首给她,她也想活着。”清荷淡淡地说。

    宋雅还在做梦呢,想着陆从文总有一天会救她,天天说她是未来的国公府夫人。

    陆从文忍着恶心,他不敢再去看一眼。

    转身狼狈地逃走。

    他终于明白,母亲为何宁愿装疯卖傻回到白家也不敢清醒地活着。

    姚贵妃的报复手段根本无人能承受。

    要不是广宁爱着他,只怕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

    陆从文心里又恨又痛。

    那是他的女人,是他女儿的生母。

    如今却连个妓子都不如地承欢在乞丐的身下。

    姚贵妃太狠了。

    陆从文的眼睛酸胀发红,呼吸急促,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驸马,您可以出宫了。”清荷淡淡地说。

    “贵妃娘娘要把她折磨到什么时候?”陆从文哑声问。

    清荷:“这怎么是折磨,那女子分明很享受。”

    陆从文恨得  咬牙,“那是享受吗?”

    “哪个女子能承受这样的羞辱,她比死还痛苦。”

    “驸马原来也知道会很痛苦。”清荷目光变得凌厉。

    “公主对驸马多年深情,付出了多少心酸和痛苦,希望驸马永远记住,千万不要辜负殿下。”

    陆从文的脸色一白,想起广宁曾经遭受过的一切。

    以姚贵妃这样睚眦必报的手段,那他母亲……在家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想。

    陆从文狼狈离开皇宫,可不管他走得多快,依旧不能将脑海里的画面甩出去。

    那一幕幕画面,已经深刻在他的记忆中。

    他要想办法让宋雅解脱。

    “二少爷,二少爷,您怎么了,脸色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留墨看到陆从文走出宫门,急忙迎上去,却发现陆从文的脸色很不对劲。

    陆从文回过神,他摆了摆手,哑声道,“我没事。”

    ……

    ……

    沈卉宁带着陆夭夭在花园里荡秋千,正玩得开心,便见陆从文失魂落魄地从外面回来。

    看到他的样子,沈卉宁皱了皱眉,挡在陆夭夭的前面。

    以前矜贵无双,芝兰玉树,如谪仙一般的高岭之花贵公子是满身戾气,也不知道他在淮南是经历了什么。

    “沈卉宁,你过来,我有话问你。”陆从文看到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们先带夭夭回去。”沈卉宁不想吓到陆夭夭。

    更不想小孩子听到陆从文说出失态的话。

    看他的状态就很不正常。

    “你知道宋雅如今在哪里吗?”陆从文低声问。

    沈卉宁眼底闪过暗茫,她打量他一眼。

    今日有宫中来人传话,他这副鬼样子,怕不是被姚贵妃叫去看了宋雅如今的下场?

    “二少爷,你这话问得真是莫名其妙,你心爱的女子去了何处,怎么会跟我说。”沈卉宁嘲讽地说。

    陆从文死死地盯着沈卉宁,“是吗?你早就投靠姚贵妃,你会什么事都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沈卉宁反问。

    “沈卉宁!”

    “看来二少爷的教养实在不怎样,大嫂两个字很难叫出口吗?”沈卉宁瞥他一眼。

    陆从文其实想问沈卉宁,她是不是知道宋雅如今的遭遇。

    可他问不出口。

    宋雅让他难堪得不想在沈卉宁面前提起来。

    他也不想让沈卉宁察觉到他有半点后悔的意思。

    “没事了。”陆从文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沈卉宁挑眉看他的背影,确定他肯定看到宋雅的下场了。

    上一世为了宋雅能够以正妻身份进门,不择手段害死她的男人,还会不会为了宋雅不顾一切呢。

    “岁岁!”阮氏神色有些紧张地走来。

    “三婶,怎么了,是不是夭夭出事了?”沈卉宁急忙问。

    阮氏摇头,“不是,是我兄长给我来了急信,小太子跑来雍朝了。”

    “还怕皇后娘娘安排在他身边的侍卫给甩开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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