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也想印证流言到底是真是假,只要北冥王没死,按照如今的局势,皇上便一定会让他上南疆的。

    就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他们高居庙堂之上,不知战况之激烈残酷,等急报送回去,大概还要转几个弯才能送到御前,皇上还要瞻前顾后,犹豫几番,当初宋大将军不就是死在了拖延里吗?

    如今,大家都没说话,眼前的方案已经不适用了,士气不振,军心萎靡,贸贸然上只是送死罢了。

    大家从未有过这般绝望。

    吴校尉过来禀报了一下首战的伤亡情况,死356,伤1732。

    大家听了,心情再度降到了冰点。

    他们是守城,弓箭手都在城墙上蹲着。

    而沙国人攻城架云梯,投石,却能杀了这么多人,伤了这么多人。

    这还不是大规模的攻城呢,只是沙国人在试探兵力与军心的凝聚力。

    显然,沙国人心里有数了,他们会打心理,不会立刻大军压过来,因为南疆军的斗志再怎么差,一旦生死较量,都必定会拿出最强的实力对待。

    只是如果反复几次这样的试探,死伤数字一直攀升的话,终究是会瓦解南疆军的意志,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

    眼下讲作战方案都是没有用的,大家的精神气都提不起来,毫无斗志,再战也是白白送命。

    军师把半袋旱烟抽完,脑子已经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了,就算朝廷商议要派人来,也不知道派谁,眼下的局面总要应付的。

    “明日集合军士,撰写一段发言,鼓舞鼓舞士气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方天许双手搓了一下脸,搓下来一层灰加血痂,那不是他的血,是今日站在他身边的士兵,被投石机砸了脑袋,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

    他的心情现在还特别的糟糕,糟糕透顶了,“现在如何慷慨激昂都不管用,元帅都没了,也没有下旨谁来暂代元帅,而且大家都认为王爷被杀了,除非王爷出现在南疆战场,让大家看到,不然将士们对战斗的士气会一直低迷,对朝廷的仇恨情绪则逐日高涨。”

    “还有一部分人,”齐麟躲拿过军师的烟袋看了看,什么都没了,又搁置一旁去,“便是因王彪逃脱之后,引发的人心崩塌,他们不相信可以打赢,觉得上阵便是送死,接下来沙国还是这样的规模进攻,反复数次之后,把士气彻底打击到为零,南疆便又成为他们的囊中物了。”

    方天许看着齐麟,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王爷他如今……”

    鲁将军猛地抬头,眼底充满了愤怒,“不用问,如果王爷无恙,肯定会派人传信,让我们稳定军心,但他什么消息都没有。”

    齐麟沉默一会儿,摇摇头,“我觉得不用这么悲观,皇上总不会真以为他是逆贼吧,到底是亲兄弟。”

    两位军师可没这么乐观,他们虽在南疆之远,但他们这位皇上的性情,多少也是了解些的。

    他没有真正相信过谁,便是当初极力挽留穆丞相在朝辅助,但这些年也一直在架空相权。

    他只是需要穆丞相坐在庙堂里,为他镇住底下的魑魅魍魉,好一步步稳固自己的地位。

    翌日,齐麟和方天许召集原南疆军,北冥军,宋家军,三军汇合校场,排列成行。

    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不到边际,仿佛和原先没有区别。

    但认真看,却完全不一样。

    以前每一位将士都挺立如松,眼神锐利,吼声震天。

    现在,气势全无,眼神只有失望,茫然,浑身上下寻不到一点的战斗力。

    方天许坐在马背上,沿着他们行列间隙走着,激昂地说着南疆军以往英勇的战绩,说着要如何把沙国人杀个片甲不留。

    他说得声音嘶哑,却换不来以往的天崩地裂般的助威呐喊,只有零零星星,没什么精神气的几声附和。

    齐麟见状,急得双眼冒火,翻身上马便怒吼,“都给我振作起来,娘唧唧的像什么样?你们还是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南疆军了?”

    齐麟的声音刚落,将士行列里便有一人高声喊道:“齐将军,谢元帅是不是被皇帝杀了?”

    一人高喊,随即引来许多人的质问,一声高似一声,要他们传达自己的愤怒去给肃清帝。

    “功臣良将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们还打什么打?趁早解散了各自归家去。”

    “对,凭什么谢元帅和我们一同抛头颅洒热血,收复了南疆,却落得这样悲惨下场?”

    “还有宋将军,是不是也被杀了?朝廷要给南疆军一个交代。”

    “对,我们要交代,凭什么杀了谢元帅和宋家军!”

    愤怒的声音穿破云层直达天际。

    武将们看着士兵们黝黑而愤怒的脸庞,一时竟无言以对。

    震天吼声中,一匹马蹄声自远而近,伴随着大家熟悉而清朗的声音,“让本帅看看,本帅麾下的将士,是否还如以前那般骁勇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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