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舆论发生了变化。
原本都在骂薛晋,然而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在骂薛怀祖,把薛晋干下的那些坏事都归咎于薛怀祖的纵容和溺爱。
虽然有着白明微的人在其中故意引导,但就算白明微不插手,百姓也终会这么想。
插手,不过是催生这个结果罢了。
饭后,几人离开了酒楼,又去往茶肆。
这听书喝茶的地方,平日人没见着几个,今日却是座无虚席。
台上的说书人一拍镇尺,一段精彩离奇的故事拉开序幕。
其实这故事没什么稀奇,完全是在薛晋生平的基础上加了些细节,让故事更生动曲折。
众人听完,拍案叫绝:“死得好!这种坏事做尽的人活该天诛地灭!”
接着,众人又开始讨论薛家的事,在白明微他们的刻意引导下,薛怀祖道貌岸然的嘴脸也被百姓一点点揭露。
薛家花了多年积攒的声誉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荡然无存。
张进很是愉悦:“这下薛家应该翻不起身了。”
白明微摇头:“不,还不够,现在有人骂他,难保明日就会有人同情他,人心易变,对一个人的看法也会随着情况而改变。”
“薛怀祖想要在锦城继续混下去,他必然会采取一些措施来让百姓有所改观,我们还要继续断他的后路。”
张进拱手:“请白姑娘示下。”
白明微告诉他:“稍安勿躁,这事我已经派人去做了,我们等消息便是。”
两人正说着,一名下属坐到白明微身边,压低声音:“白姑娘,属下看了一场好戏呢!”
白明微呷了一口茶,齿颊留香:“说说?”
下属说:“薛家彻底乱套了,因为薛晋得薛怀祖宠爱,遭至其他人的嫉妒,现在纷纷落井下石,想把薛晋父亲那一房的人赶尽杀绝。”
白明微露出意料之内的神色:“多数的大家族都是这样的,明争暗斗,互相倾轧。”
不是每个大家族,都像白家那般家风清正。
下属还说:“薛家生意上的伙伴知道薛怀祖私库被劫一事,陆续上门催债,现在薛怀祖孙子没了,银子也没了,还要面临这种事,气昏过去好多次,人中都掐烂了。”
白明微放下茶盏,神色有瞬间的锋锐,随即又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的生意可大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在短时间内还上货款?”
下属幸灾乐祸:“怕是不能吧?那些儿孙闹得那么凶,只怕不会让他把公中所有银子拿出来还债。”
白明微唇角高高挑起:“这生意若要做长久打算,那就绝对不能当老赖,薛怀祖想要东山再起,还得依靠那些人,他不会拖欠他们太久。”
张进一拍大腿:“我这下知道您为什么要刮他私库而不是公中了。”
周毅连忙看向四周,幸好大家都在兴致勃勃的发表自己对薛家的看法,无人注意到他们。
白明微含笑点头:“正是,我就是要把他逼上绝境,只有这样,他才会为了脱困把那批东西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为了凑集银子还他们,他会尽快把那批东西运走,好拿到他的酬劳。”
“所以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薛府的一举一动,把他送出去的所有信件都劫了,断了他与靠山的联系,让他自乱阵脚。”
只有乱了,才更容易犯错。
张进连忙应是。
周毅小声问:“您不担心他用手头的产业来还债吗?”
白明微摇头:“地产、店铺……这些东西就像是会经常下蛋的老母鸡,杀了能解一时之需,但以后可就没有鸡蛋了。”
“薛家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不会这样做,否则日后他们用什么生财?”
张进再度拍了一下大腿:“我这下又知道您为什么还要留着公中了。”
白明微颔首:“是的,还有公中的库房,他就不会宰了那些会下蛋的老母鸡。”
看似留有余地,实则把所有的退路都断了。
因为有公中的财物,薛怀祖不会用田地与铺子抵债。
但公中的财物他又不能轻易动,那么就只有运粮这一条路可走了。
张进由衷佩服:“昨夜那些事,每一件都不是白做的,都有着您的考量,不得不说,属下佩服。”
白明微轻笑:“行了,别恭维我。这是常识,因为对手过招,比的就是谁够胆大,谁考虑得更周到全面,谁目光放得最长远。”
众人露出一副受教的神情。
……
几人喝过茶水,悄悄回到据点。
这时,被派出去办事的人也带来了消息:“白姑娘,按照您的吩咐,我等找到了蒋山,并悄悄在他正在修葺的屋子里埋了一箱银块。”
“那箱子我们可下了些功夫,必定是埋土多年的老物件儿,他不会察觉出异样。”
“按照他的进度,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发现那箱银子。到时候我们会把薛家的目光引到他身上。”
白明微颔首:“辛苦了。这蒋山是李贤昭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他帮李贤昭把东西送到锦城。”
“他助纣为虐,怎么能放过他呢?就让他成为我们的靶子,为我们挡住薛怀祖那些箭,只有他们互相撕咬得越凶,对我们才越有利。”
说到这里,白明微的手轻轻拍在桌上:“一切准备就绪,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时间过去,不出五日,他必有所动。”
众人拱手:“是!”
……
羌城。
公孙先生半道堵着风轻尘:“几天没做饭了,你是手残了还是腿瘸了?”
不怪公孙先生急,先前他也是好言好语地哄着,然而风轻尘就是不吃他那套。
软的不行,那他只好来硬的,要是硬的不行,他准备耍无赖,连招数都想好了。
风轻尘温润一笑:“先生,我眼瞎。”
公孙先生咬牙:“你怎么回事?把别人嘴养叼了,之后就可以不负责任么?”
风轻尘面对公孙先生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公孙先生还以为风轻尘改变主意了,大喜过望:“今晚吃什么呀?风军师。”
风轻尘淡声道:“我在想,小姑娘会不会像先生一样,被我的菜牢牢抓住了胃。”
公孙先生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可等他准备开始耍赖时,风轻尘已经施展轻功遁了。
公孙先生气急败坏:“什么人啊!这是!”
高高的屋顶上,风轻尘聆听着北风拂过耳畔的微响,语气十分淡然:“什么事?”
身后的暗卫压低声音:“主子,零大人来信了。”
风轻尘微微侧脸,面如冠玉,鼻梁秀挺:“可是白七公子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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