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坐不住了。

    “统……统一丐帮?她才两岁!”许氏瞪大眼睛。

    “虽然才两岁,可她能让豫南王请乞丐们吃饭啊……”

    “放眼北昭,乃至全天下,哪个乞丐能进王府用膳的?还被奉为座上宾!”

    “原本只是这一块的地头蛇,现在全城的乞丐都想投靠她。”

    “暗卫传话,再不把人带回来,她就要闯出一片天,统领丐帮了。”烟雨缩着脖子。

    许氏心头有些怀疑,这才两日,不至于吧??

    犹豫片刻,便听得前院来报。

    和硕亲王来了。

    她是听过谢豫南名讳的。

    只比皇帝大几岁,但自幼被先皇宠溺,颇有些无法无天。在朝堂上,宣平帝都不敢对上这个小皇叔。

    许氏是个和离妇人,瓜田李下,深怕被人泼脏水,从不单独与男子接触。

    说起来,她现在对男子有些排斥抵触心理。

    况且,对方还是小皇叔。

    即便许家强盛之时,小皇叔对许家都不假辞色。

    此刻,厅内站着好几个侍女。

    素来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此刻红着眼睛站在陆家。

    许氏原本心头忐忑,深怕触怒这位小皇叔。

    却不想……

    对方姿态,格外低。

    “许夫人……”他甚至站起身,对着许氏点了点头。

    对宣平帝都一副冷脸的他,此刻扯起嘴角,看着许氏格外和善。

    许氏:我亲爹都没有的待遇!!

    “许夫人,听闻昭阳公主与家中闹矛盾,已经流落在外两日?”谢豫南客客气气道,哪还有平日里的盛气凌人。

    “朝宁心性单纯,尚且年幼,只是与家中开玩笑罢了。”许氏才不会在外人面前揭短。

    谢豫南轻咳一声。

    “许夫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按照辈分,公主算是本王晚辈,咱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谢豫南直接攀上亲戚,给许氏都整糊涂了。

    “京中本就混乱,昭阳公主聪慧伶俐,天资聪颖,若独自在外结交三教九流,只怕容易走歪啊。”

    “当然,本王并不是说昭阳公主不好。”谢豫南求生欲满满。

    “她如今尚是一张白纸,结交什么人,便会涂抹出什么颜色……”谢豫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许氏心中对王爷颇为改观。

    没想到,谢豫南竟是个大好人。

    “许夫人万万不能任她流落在外啊……”快回家吧,本王真的受不了!!

    许氏犹豫了一瞬,这才道:“多谢王爷挂怀,朝宁之事,我定会慎重对待。”许氏猜测,大抵是朝宁带乞丐吃饭的缘故,吓到王爷了。

    谢豫南抿了抿唇,许氏到底是个独居夫人,他不好久留。

    只得就此作罢,告辞离去。

    谢豫南前脚刚出门。

    后脚太子登门。

    “劳烦许夫人将朝宁带回家吧,孤实在承受不住了。”太子擦了把汗,单刀直入。

    他与许氏关系还算亲近,倒不必含糊。

    太子幽幽的探口气,他真的心好累。

    “朝宁说,太子不如叫花子有出息,叫我一同去讨饭。”

    “每日下朝,便有小乞丐守在宫门前。”

    你懂吗?

    堂堂太子,在街上讨饭是什么样的心情?

    “孤觉得,她已经乐不思蜀,混的风生水起了。再不回家,怕是不愿回……”

    “明日,便是她继任丐帮帮主的继任仪式。”太子扶额,她已经快混成京城一霸了。

    彪哥的名讳,传的比昭阳公主还广!

    许氏脸颊一抽,乖乖,她开始拉亲朋好友入伙了??

    许氏当即坐不住。

    “烟雨,备马车。”许氏着急忙慌的出门。

    此刻天色已黑,许氏只能带着她在京中四处寻找。

    “再有一个时辰暗卫便要传话回来,不如再等等?”这会,也不知朝宁在哪里啊。

    可许氏等不及。

    “先在桥头破庙找找。”许氏面露忧心。

    深怕慢一步,堂堂公主就成京城一大恶霸了。

    许氏寻人时,正好听得一处房屋前,有个老婆婆抱着孙女骂街。

    “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成婚三十年啊,便钓三十年的鱼。如今已当祖父,依旧整日钓鱼!”

    “白天黑夜不见人,家中大事小事都要靠我。”

    “老婆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大晚上的不回家,这辈子都改不了!”老太太身侧还有邻居隐隐劝道。

    映雪眉头轻皱:“钓鱼乃陶冶身心,怎能骂人呢?”

    烟雨瞥了她一眼:“有钱人才陶冶身心,贫苦百姓只想饱腹。”

    “听婆婆所言,家中贫穷,他便该多顾家,而不是靠钓鱼躲避现实。”烟雨心头清楚明白着呢。

    众人只略听两句便匆匆离开。

    并未放在心上。

    而此刻的陆朝宁。

    怀里抱着金碗碗,手上牵着追风,肚子吃的溜圆。

    寻了个僻静的地儿。

    顺势躺了上去。

    嗯,是个乱葬岗,真安静,陆朝宁很满意。

    远处,水光粼粼。

    似乎隐约有水声传来,好似,有人在钓鱼。

    陆朝宁打了个饱嗝。

    眯了一会儿,又被鱼尾拍打水面的声音惊醒。

    她顶着两天没梳洗的鸡窝,揉了揉眼睛。

    白嫩嫩的小姑娘,坐在坟头上,浑身都泛着白光,毫无血色。

    是个钓鱼的爷爷。

    陆朝宁坐在坟头上,地上的干草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对方回头瞥了一眼,又伸手揉了揉眼睛,再一看,似乎身形微有些僵硬……

    陆朝宁打了个哈欠。

    一手攥着狗链,一边往河边走去。

    这条河位置偏僻,四面皆是树林,陆朝宁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乱葬岗。

    陆朝宁小心翼翼走到爷爷身边,深怕惊到爷爷的鱼。

    丝毫不曾发现,钓鱼的老人手掌哆嗦,连鱼竿都握不稳。

    陆朝宁避免吓到爷爷,轻轻喊了一声:“爷爷……”月色下,乱葬岗出来的婴孩显得格外渗人。

    老人浑身僵硬,好似动作都变得机械。

    他甚至不敢回头。

    “你……你打哪儿来啊?”钓鱼的老人声音颤抖。

    陆朝宁指了指乱葬岗:“那是我家。”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老人抖得更厉害了。

    “这是我的朋友……”她指着铁链说话,介绍自己的朋友。

    老人鼓起勇气回头看了一眼,便见浑身如白纸雪白的小婴儿,咧着红艳艳的嘴,朝他笑的开心。

    顺着她手中铁链看去……

    “我的朋友不是人……”它是只狗。

    还未说完。

    老人发出尖锐的惨叫声:“嗷!!救命!”

    鱼竿一扔,发出凄厉惊恐的惨叫:“有鬼有鬼啊……”

    “再也不钓了,再也不钓了……”连滚带爬鬼哭狼嚎的一路狂奔。

    转瞬之间,面前空无一人。

    陆朝宁迷茫的挠了挠头:“什么鬼?”

    “怎么回事,追风?”

    猛地一回头。

    铁链上空空如也。

    “我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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