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宁脚步匆匆的向前,只见越往前走,画像越熟悉。密室最中央,放着一座巨大的透明的玉棺。

    “这小子,情根深种啊。”

    饶是容澈,都能看出其中压抑的情意。随着时间推迟并未淡化,反倒越发浓烈。

    “奇怪,这画像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每幅画像的肩膀都停留着一只鸟。” 容澈嘟囔着。

    陆朝宁瞧见玉棺,脚步飞快的上前。

    只一眼,她猛地握紧了拳头。

    “朝宁,这人跟你有点像……”容澈指着玉棺中静静躺着的女子。

    女子眉眼微闭,表情恬静,仿佛陷入沉睡。

    陆朝宁双手覆于玉棺之上。

    小手轻轻抖了抖。

    “玄玉……玄弥生。”她死死的看着棺中女子,眼神有片刻恍惚。

    她很确定,不是前世朝阳剑尊的自己。

    她看着那张脸,忍不住抱住了头。

    是她,却又不是她。

    容澈转头看向四周画壁,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心脏砰砰直跳。

    “朝宁,快离开!!”他突然惊恐的喊道。

    “快离开这儿,朝宁!”容澈急忙攥着朝宁匆匆出门,脚步仓皇的逃离密室,一路往殿外跑去。

    可还未踏出殿门,只见整个藏娇宫地面霎时点亮,无数繁复的光芒构造出无数阵法,一道叠加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君王的气息降临,容澈面色苍白:“请君入瓮……”他紧紧牵着朝宁,将朝宁藏在身后。

    哒哒哒……

    沉稳有力的步伐越发靠近,他停留在阴暗处。

    陆朝宁能感觉到有视线打量自己,视线激烈又充满霸道的气息。

    他从暗处走出,身形高大,极具压迫感。

    陆朝宁与他对视,她紧紧的抿着唇。

    “滚开,滚!你从头至尾就在算计朝宁!!你等的人,是朝宁!!”容澈气得一双眸子赤红,难怪,难怪对自己客客气气。

    若早知如此,他宁愿当场自尽,也不愿牵连朝宁!

    “我与你拼了!”容澈盛怒之下,无数灵气纷纷朝他涌来,竟突破了。

    可他又哪里是魔君的对手。

    玄弥生不愿伤他,只将他打晕,便不再管。

    “朝宁……我……我可以解释。我从未想过欺骗你……”他声音沙哑,看着陆朝宁的眼神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只是想要来到你身边,想要离你近一些……朝宁,你别生气。”他语气小心翼翼,哪里如传说中的喜怒无常,性情乖戾。

    “我该叫你玄玉,还是该叫你魔君呢?”她表情平静,定定的看着他。

    “你说全家被屠,只余你一人,无家可归,想要拜在我门下,有哪一句是真的?”

    “你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与魔界有不共戴天之仇,想要寻求一丝力量……真真可笑。”陆朝宁想起他久久不曾引气入体,便忍不住冷笑。

    “师父……师父,玄玉也好,玄弥生也罢,都是弟子。”

    “弟子有罪,弟子可以忏悔。”

    “只求师父别丢下我。”

    “师父,我不想留在原地苦苦等待了,师父……”他哀哀的看着她,神色祈求。

    陆朝宁冷着脸便要离开:“别叫我师父,我不是你的师父!从头至尾,都不是!”

    “让我出去,别逼我对你动手!”

    玄弥生伸开手:“师父,神界背叛你,追杀你,留在魔界可好?”

    “这里永远不会算计你,伤害你……”

    “师父,我不会再放你离开。”

    陆朝宁气极反笑:“你一身本事都是我所传授,你拦不住我!”朝阳剑指着他的喉咙,两人皆是一顿。

    从未想过,他们会有刀剑相向的一天。

    两人顷刻间便缠斗在一起,可陆朝宁能明显感觉到体力力量被压制。

    “师父,我打不过你。但此处是弟子耗尽一切创造的阵法,你出不去……”

    “师父,放下朝阳剑吧。”

    陆朝宁咬着牙:“我自认在灵界与你毫无瓜葛,你为何缠着我不放!”

    玄弥生顿了顿,被朝阳剑削掉一缕头发。

    “放我出去!”陆朝宁一剑剑疯狂的斩向阵法。

    无数光芒亮起,耳边传来一丝碎裂声。

    可很快,又有新的阵法将其覆盖。

    “师父,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弥生不愿伤你。师父,停下……”玄弥生心底微微震撼,失去昭阳之心的她,在阵法的压制下,依旧强悍的可怕。

    直到陆朝宁精疲力竭,握着朝阳剑的手都在发颤,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你为一己私欲,残害整个村庄。你真让我失望……”整个村子血流成河,没有一个活口。

    只因为,他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识人不清,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更是我失职。”

    “若再来一次,我必定一剑将你击杀!”她一字一句犹如剜玄弥生的心脏,痛的他脸色痉挛,呼吸如针扎。

    他甚至不敢看陆朝宁的眼神,仿佛被灼伤,逃避着她的视线。

    “师父,殿中有吃食有衣物,还有许多你曾经喜爱的杂耍,你会喜欢这里的……”他脚步踉跄着逃离。

    剑尖指地,陆朝宁握剑的手晃了晃。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她躺在殿中,低声道:“狗东西……狗东西,你去哪里了?”

    面前的空气有些许扭曲,陆朝宁陡然坐起身。

    “狗东西?”

    俊秀的少年立于面前,正含笑看着她。

    “狗东西!!”陆朝宁鲤鱼打挺般跳起来,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少年怀中。

    语气软软糯糯的,有几分安心。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这段时日去哪啦?我召唤你好几次都不曾出现……”

    “我可担心你了。”她啪嗒啪嗒念叨许久,少年却半点不厌烦,认真的倾听每一句话。

    “你担心我?”

    “当然担心啦,你可是我的朋友。”

    少年捡起地上的朝阳剑递给她,牵着她走到椅子前,将她身上的灰尘,手上的脏污仔细的擦干净。

    “狗东西,我被骗了!”陆朝宁低着头,说话瓮声瓮气,可怜巴巴的委屈极了。

    “无数人因我而死……”献祭后很漫长的岁月里,七个弟子都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可如今,回忆下却藏着残酷的血淋淋的事实。

    玄玉,她亲自教授的弟子,是魔君。踏着血路来拜师……

    将来,还会用自己传授的力量残害生灵,而自己,无形中成了刽子手。

    眼泪啪嗒啪嗒掉。

    落在少年掌心,灼热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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