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兰穿着肉粉色的短衫,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脆声唤道:“海棠姑娘。”

    “谢姑娘。”海棠惊喜地行了个福礼。

    谢玉兰回了一福,自来熟地拉住海棠的手说:“原本我今日一早就要离开,听住持说你们安国公府的女眷要来,我才决定多留一日,看看你会不会来,竟真让我等到了。”

    “那真是巧了,谢谢姑娘记挂着我。”海棠道。

    谢玉兰拉着海棠在石桌旁坐下:“你托我的事情,我问过了,太医院看眼疾最好的人是方太医。恰好我和他的女儿相熟,便跟方太医说了一声。你让你的亲眷拿着我的名帖,去方太医府上求医就好。”

    说着,谢玉兰递过来她的名帖。

    “姑娘的恩德,海棠记在心里了。”海棠双手接过名帖,感动不已,站起身朝谢玉兰深深施了一礼。

    “小事一桩,不值得一提。”谢玉兰又拉着海棠坐了下来。

    “对了,我那里有不少糕点,是宫里头的样式,你夜里得空,去我那里说话吧。”谢玉兰脸微微有些圆,说话爽利,看起来一团喜气。

    “好。”海棠答应下来,她还挺喜欢谢玉兰的性子。

    这时候,国公夫人在梅嬷嬷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海棠急忙起身,准备跟谢玉兰告辞,谁料谢玉兰也站了起来,拉住海棠迎了上去。

    “给国公夫人请安。”谢玉兰笑盈盈地行了个礼。

    国公夫人眉眼带笑,看着谢玉兰:“这姑娘真标致,是谁家的?孩子们长得快,我都认不出来了。”

    海棠忙介绍:“这是太医院谢院判家的千金。”

    “夫人知道我父亲吗?”谢玉兰笑着问。

    “怎会不知道?去岁冬天,我咳疾发作,便是你父亲给看好的。他已经升了院判了?”国公夫人慈爱地问。

    “承蒙圣恩,家父刚刚升了院判。”谢玉兰乖巧回道。

    “好,你父亲医术好,原该升迁。”国公夫人笑道。

    谢玉兰与国公夫人闲谈着往回走,一路上没少夸海棠,又是美丽大方,又是性子温和,还说和海棠很投缘。海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国公夫人听了,不由得也顺口夸了海棠几句。

    很快,到了国公夫人的禅房门口,国公夫人笑道:“你们进来喝点茶吧。”

    “谢谢夫人邀请,晚辈就不进去了。我跟海棠一起在寺里逛逛可好?”谢玉兰问。

    “好,去吧,难得你们性情相投,一起玩会儿去吧。”国公夫人温和地说了,退下一个镯子赠了谢玉兰,才进了屋子。

    谢玉兰笑着看了看海棠,拉着海棠往前走了几步才小声说:“你别担心,让夫人知道你有我这个朋友,对你没有坏处。”

    海棠心里明白,谢玉兰应知道通房处境尴尬,才故意让夫人知道她们交好。

    太医院院判属六品官,品级不高,但是,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呢?与太医交好,是一件实惠的事。

    她成了谢玉兰的朋友,夫人看在谢院判的面子上,也会高看她一眼。

    “谢谢你为我筹谋这些。”海棠低声说。

    “咳,不用。我这个人向来这样,谁待我好,我便以真心回报。”谢玉兰笑眯眯地说。

    海棠还是第一次有府外的朋友。两人聊了片刻,谢玉兰指着紫藤花架下的一个禅房说:“我住这里。”

    “那我晚上来找你。”海棠笑道。

    “一言为定。”

    两人告别之后,海棠就回到了自己的禅房,她的禅房,在赵曼香隔壁,赵曼香似乎在补觉,海棠便没有打扰。

    到晚霞映天的时候,海棠对素月说:“你歇会儿吧,我出去请个签。”

    “不用奴婢跟着吗?”素月起身问道。

    “不用了,寺里面清静,我不走远,不会有事。你绣了半天荷包,休息会儿吧。”海棠关心地说。

    “那姑娘早去早回。”素月叮嘱。

    海棠应下,出了门,往寺庙的后院走去。

    这里古树参天,遮阴蔽日,比旁处阴暗一些,甚至显得有些阴森,是以,这里没什么人。

    海棠捡起一朵落花,拿在手里赏玩,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美人,今日可以让我一亲芳泽了吧?”

    是盛怀臣的声音。

    海棠转身,往后退了几步,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好啊,你既然勾搭了竹影,还找我干什么?!没得让人恶心!”

    美人当真宜喜宜嗔,连生气都别有一番韵味。

    盛怀臣心里痒痒,咳了一声:“小美人,这就是你不讲理了。你那日为何爽约?”

    “亏你还有脸说,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你已经跟竹影成了好事,我不走干什么?等着被主子抓到吗?哼,见一个爱一个的臭男人,离我远一些!”海棠生气地拂了拂袖子。

    “冤枉啊!那时候黑灯瞎火,我把竹影当成了你,才会……你想想,竹影哪里比得上你一星半点?!”盛怀臣上前两步,急切地解释。

    “鬼才信你!”海棠扭了身子,背对着盛怀臣。

    盛怀臣见美人就在面前,完全把持不住,上前来一把搂住海棠的腰,便要哄着她亲热。

    “真的,美人,我……”

    海棠突然出手,用银簪子尖利的一头划破了盛怀臣的右手背,趁盛怀臣喊疼的功夫,她一扭身便跑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小骚蹄子,你怎么伤了爷?!你浪出了爷的火儿,还想跑?!”盛怀臣追了上来。

    海棠挪到另一棵树后面,冷哼道:“为了你痛快一会儿,我就要在寺庙里跟你苟合吗?让人发现,我哪里还有命在?你若再过来,我只能用簪子戳死我自己,也好过被人发现,身败名裂。”

    海棠紧紧攥着手里的银簪子,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你要怎样?要不……去爷的禅房?”盛怀臣驻足,耐着性子问。

    海棠想了想说:“寺庙旁边有个黄邱村,村西边有个林子,你若有心,戌时初在那里等着我。要没有心,就当我白说了。”

    “你别诓我!”盛怀臣抿了抿嘴唇。

    “我可不敢诓你,只是,你这回长点眼吧,别又弄错,搂了什么花影、月影。”海棠不满地斜睨盛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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