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冷静想想,国公夫人的话没有错。盛怀臣怎么会犯命案?或许只是误会而已,估摸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就算是海棠有意勾引,盛怀臣上钩去了黄邱村的小树林,那也是不对的。若是被国公爷和世子知道,盛怀臣岂能落到什么好?

    何况,眼下还指望国公爷和盛怀瑾奔走捞人。

    柳姨娘清醒起来,愤愤看着赵曼香:“你们齐芳院内斗,别攀扯二少爷。他护送我们过来,夜里巡视寺庙周边,保护我们的安全,不是正常的事情吗?你要是再敢往二少爷身上泼脏水,我撕烂你的嘴!”

    “你……”赵曼香气恼地看着柳姨娘,手直哆嗦,没想到柳巧云也反过来指责她了。

    “我已经派人去官府打探消息了,柳氏,你回去等信儿吧。”国公夫人按了按眉心说。

    “不行,我要在这里等。”柳氏倔强地说。

    “来人,送柳氏回去。”国公夫人懒得再费口舌,冷冷看了柳氏一眼。

    两个丫鬟过来,请柳氏出去,柳氏咬着嘴唇想了想,此刻还是不跟夫人起争执更好,便惴惴不安地走了。

    国公夫人深呼吸一下,看向赵曼香,眼神里满是愠怒:“你真是愚不可及!怀臣自己去小树林,自己犯了命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赵曼香身子一震,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婆母的意思。

    捋了捋整个事情,赵曼香抬眸看向国公夫人,哽咽道:“可是……母亲,儿媳……儿媳怎么办?儿媳也出现在了黄邱村,人言可畏啊。”

    “闭上你的嘴!你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不许再提!”国公夫人越发嫌弃赵曼香。

    “可是……”赵曼香的眼泪掉了下来。

    “没有可是!你自己不长脑子,你怪谁?!你记住我的话就好,以后凡事先来跟我商量,你要是再犯蠢,别怪我不饶你!”国公夫人连珠炮一样说完,疲惫地挥了挥手,“阿梅,你送少夫人回去。”

    梅嬷嬷应下,默默请赵曼香出去。

    赵曼香擦了擦眼泪,行了一礼,颓然走了出去。

    此时,禅房内就只剩下了国公夫人和海棠。

    国公夫人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坐姿,喝了口茶,抬眸问海棠:“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棠依旧跪着,低着头回道:“今日傍晚,奴婢出门想求个签,二少爷又来纠缠奴婢。奴婢无奈之下,为了脱身,随口说让二少爷去附近村子的小树林里等奴婢。”

    “夫人您在这里礼佛,奴婢不想用这种事来污了您的耳朵,便想着让二少爷枯等半夜知难而退就好,等明日回了国公府,奴婢再告诉您,求您做主。谁料会出这种事。至于旁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国公夫人知道海棠夜里一直在谢院判的女儿那里,沉吟了片刻骂道:“怀臣这个没出息的下流胚子,敲打了他一次,他还不长记性,真是活该!莫非他等你等不到,心浮气躁,跟人起冲突,闹出了人命?”

    “奴婢不知道,奴婢也没想到,在寺庙里,他居然都敢生出色心,更没想到会有什么命案。”海棠红了眼尾。

    “好了,你起来吧。”国公夫人叹口气说。

    海棠刚站了起来,外面就传来行礼声:“见过国公爷,见过世子爷。”

    门帘一动,安国公和盛怀瑾先后匆匆走了进来。

    国公夫人急忙起身,满脸焦急地迎了上去:“夫君,你总算来了。听说怀臣出了事,我心慌得厉害,你来了我就有了主心骨。”

    安国公脸色凝重,握住国公夫人的手,与她一左一右坐在了主位上。海棠急忙去给主子们都斟了茶。

    “母亲不要过于忧心,二弟被带去了京兆府,儿子已经托人去打听了。”盛怀瑾行了一礼。

    “怀瑾,你坐下吧。如今半点消息都没有吗?”国公夫人关切地问。

    盛怀瑾迟疑了一下说:“儿子方才顺路去黄邱村小树林那里打探了打探,有官差在那里守着,儿子只知道死者似乎是一男一女。”

    安国公捧着茶盏,刚想喝一口,听见这话,重重地将茶盏放回了桌子上。

    屋里的人都一言不发。

    静得落针可闻。

    海棠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如同泥塑一般动也不动。

    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响起了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管事求见,安国公急忙请人进来。

    跪下磕头后,姓王的管事眼神有些躲闪,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回主子们,二少爷已经暂时被收监了。”

    “收监?怎么这么快?不是带过去协助查案吗?!”安国公站了起来,急声问。

    “回国公爷,那男子死了,女子还有一口气,已经醒了过来。据那女子陈情,嫌犯奸淫她的时候,她情急之下用簪子划伤了嫌犯的手背,我们二公子……二公子右手背上确实有一道划伤,仵作验过了,说……说那伤口确实是由簪子之类的利器造成。”

    这话好像惊雷一般,三个主子方才还将信将疑,这个事实摆在眼前,他们面色都沉重起来,互相对视一眼。

    安国公身子微微晃了晃。

    盛怀瑾眉头紧锁:“王管事,二弟是怎么解释的?”

    “二少爷辩称,他手上的伤是被铁钉划破的。”

    众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王管事硬着头皮继续回道:“还有一桩事。据苦主说,她曾闻到歹人身上有令君香的味道。而我们二少爷的衣物上确实沾染有令君香。二少爷辩称他从不用香,且他有鼻衄之症,素来分辨不出什么香,不知是何时在哪里沾上的气味。”

    “还有旁的人证物证吗?”安国公铁青着脸问。

    “暂时没有打听出来旁的。”王管事耷拉着脑袋回答。

    盛怀瑾说:“辛苦你了,你安排人在京兆衙门那里守着,有什么消息赶紧传递回来。”

    “是。”王管事躬身退了下去。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夫君,您别太着急,这样吧,明日妾身与怀瑾去京兆府探望探望怀臣,给他送些东西,也好安安他的心。”国公夫人温声说。

    “不用,他那个逆子,就该让他自生自灭。”安国公攥着茶盏的大手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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