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并不奇怪,娘确实该来,该求药王娘娘保佑,最好以后身子都健健康康的。

    宋氏朝海棠笑了笑,并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沿着桃花江,往海棠来时的方向去了。

    海棠想了想,马上就到国公府的凉棚了,为了避免被赵曼香发觉,她就没有追上去。

    宋氏以往多灾多病,很少出门,今日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她出来走动走动也好。

    小丫鬟雪柳就跟在旁边,她伺候宋氏一向尽心。

    不远处,护院董飞也跟着呢。

    董飞二十出头,功夫还不错,对付一般的小蟊贼是足够了。

    海棠低头,脸上浮现出笑意,想着得空了再悄悄回一趟许宅。

    终于到了国公府的凉棚。

    “回来了?海棠,累不累?”国公夫人关切地问。

    “有一点。”海棠笑着回答。

    “赶紧坐下来歇歇,吃点东西吧。”国公夫人把白瓷盘往这边推了推。

    海棠不敢说自己刚塞了一肚子小吃,捏了一块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赵曼香此时醒了过来。

    “干坐着也没有趣儿,要不我们打叶子牌吧?”国公夫人提议。

    “海棠不会。”赵曼香道。

    “我们教她就是了。”国公夫人让人拿了牌,三人围着桌子玩了起来。

    “那你们玩,我出去走走。”盛怀瑾笑着说。

    “去吧,早点回来。”国公夫人随口叮嘱了一句。

    过了大半个时辰,盛怀瑾走进了凉棚,整个人都像是被笼罩在阴影里,眼神里尽是忧伤,担忧地看着海棠:“海棠,你过来一下。”

    海棠正满脑子想着牌,听了这话,转头看向盛怀瑾,瞬间被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

    “你过来一下。”盛怀瑾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海棠右眼突然狂跳,心十分不安。她强撑着站起身,跟着盛怀瑾来到了江边。

    “你坐下。”盛怀瑾扶着海棠,强硬地让她坐在一块青石上。

    海棠觉得气氛好诡异,便想努力打破:“奴婢身子还轻盈着呢,哪里就用走哪儿坐哪儿了?”

    本想开个玩笑撒撒娇,谁料,话一出口,她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这是怎么了?

    都怪盛怀瑾的表情太吓人。

    海棠坐定,忐忑地看着盛怀瑾。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你要有些心理准备。不管怎么样,你得多想想你腹中的孩子。”盛怀瑾艰难开口。

    “不许吓人,你有话直接说就是了。”海棠尽力镇定。

    “你娘宋氏……她掉进河里了。”盛怀瑾终于说出了口,他似乎很不忍心,低着头不敢看海棠。

    “你说什么?救上来了吗?人此刻在哪儿呢?”海棠抓住盛怀瑾的胳膊,忙不迭地急声问。

    “人已经打捞上来了。”盛怀瑾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接着说,“海棠,你要节哀。”

    海棠眼睛睁得很大,直愣愣盯了盛怀瑾一会儿,像梦呓一般道:“你说什么?节哀?节哀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

    她猛地推了盛怀瑾一把,站了起来,绕开盛怀瑾,跌跌撞撞往宋氏的方向走。

    海棠走出去不过十来步,腿实在软得厉害,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幸亏盛怀瑾拉了她一把,她倒是没有伤着。

    “海棠,你要是难过就哭……”

    “没有这么开玩笑的,世子爷。就算您再尊贵,也不能开这种玩笑。”海棠颤抖着声音责怪盛怀瑾,继续跌跌撞撞往前走。

    盛怀瑾不再说话,低头扶着海棠,往出事的岸边走去。

    那里离国公府搭凉棚的地方不算远,走路也就不到两刻钟。因为有一大片杨树林遮挡视线,从外面的路上看不到岸边,是个隐蔽的所在。

    宋氏就躺在草地上,浑身湿漉漉的,紧紧闭着眼睛。

    海棠依旧不敢相信,她想冲过去,搂住宋氏,探一探她的鼻息。

    娘亲一定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盛怀瑾拉住了她:“仵作还在探查,你别过去,会破坏现场的痕迹。”

    海棠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什么:“仵作?!”

    “对,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便让人知会了京兆府。那个人就是仵作。”盛怀瑾指给海棠看。

    果然,一个仵作打扮的人正俯身探查地面,其余官差有的在盘问人,有的矗立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对啊,娘怎么会坠河?

    方才,最后一眼看到娘的时候,雪柳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雪柳知道宋氏眼神到底不好,不会放她一个人走动。

    何况还有董飞跟着!

    海棠环顾四周,先看到了董飞,他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官差面前,似乎在思考什么。

    海棠快步走过去,急声问董飞:“我娘坠河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回姑奶奶,太太说约了人,有些悄悄话要说,让奴才在林子外头的路边等着。奴才就在那边站了有两刻钟。听见江面上有人喊叫,奴才赶紧过来看,才发觉太太和雪柳都不在岸边。”董飞懊恼地回答。

    “雪柳呢?”海棠又问。

    “不知道,按说她应该一直陪在太太身边,但凡她喊一嗓子,我就能听见,就能赶过来。要是那样,或许太太就不会……”董飞说着,掀起短衫的衣角胡乱擦了一把眼泪。

    海棠四处寻找雪柳,就听见江上有人喊道:“这里还有一个人!”

    两个官差正乘着小舟在河上巡查,听见游人呼喊,急忙将小舟划到发现人的地方。

    他们将江中的人拽了上来,带到岸边。

    海棠上前查看,发现她就是雪柳,也已经气绝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方才还冲着她笑的人,不过顷刻之间,居然与她阴阳两隔了。

    海棠眼前发黑,强撑着不晕过去,尽量冷静。

    京兆府尹薛大人走过来,对站在海棠身旁的盛怀瑾行了一礼。

    方才,游人帮忙把宋氏打捞上来的时候,盛怀瑾恰好从此经过。他发现是宋氏,便派简极去报了官。因为他身份贵重,且自称与死者沾亲,京兆府尹薛大人就亲自来了。

    “这是死者宋氏的女儿。”盛怀瑾介绍。

    “姑娘请节哀,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薛大人说。

    盛怀瑾把海棠扶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薛大人问:“你知道你娘亲约了什么人吗?”

    海棠摇摇头,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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