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儿一伸手去抓,鸭子就跳起来跑了,他只好又哧溜哧溜地在后头追。

    国公夫人倒不像盛怀瑾那般有洁癖,晴天她让宝哥儿满院子爬,阴天就让宝哥儿在屋里爬。

    鸭子跳到了高处,宝哥儿就扶个东西站起来,伸手去够。鸭子跑了,他就一路扶着东西去追。

    这样玩上小半晌,宝哥儿满身的劲儿也耗得差不多了。国公夫人让丫鬟给宝哥儿沐浴,再帮他换了干净衣裳,开始喂宝哥儿吃饭。

    牛乳蒸蛋黄也好,鱼肉丸子也好,宝哥儿能一口气吃一小碗。

    然后,国公夫人就哄宝哥儿坐着,给他哼哼小曲,或者念几首诗给他。宝哥儿累了,这时候倒能坐得住,虽不会跟着念,却也咿咿呀呀学得七分模样。

    待消一消食,宝哥儿就要睡觉了。他觉睡得极其香甜,寻常动静根本吵不醒他。

    本身底子就结实,加上活动得多,能吃能睡,可不就比寻常孩子更高更壮吗?

    虽然国公夫人压着,不让宝哥儿太早学走路,一岁之前,他还是会走了。

    宝哥儿许是发觉会走比爬舒服,如今更是满院子追着鸭子跑。

    宝哥儿周岁宴,邀请的女眷都来了,赵府赵夫人这个名义上的外祖母称病没有来,来的是大少夫人郭氏这个舅母。

    郭氏给宝哥儿带了一个带着长命锁的金项圈,国公夫人待她很是亲热。郭氏在国公夫人面前不错礼数,对赵曼香却是爱搭不理。

    赵曼香碰了几回软钉子,脸上便讪讪的。

    海棠看在眼里,暗想,这也是赵曼香自己作出来的。

    赵家真嫌弃了赵曼香才好,那赵曼香才真是被去了爪子牙齿。

    宾客到齐了,就要开始抓周。

    地上铺了一块薄毯子,国公夫人牵了宝哥儿来,半蹲着对宝哥儿说:“你去挑一样你最喜欢的,好不好?”

    宝哥儿圆溜溜的眼睛扫视了一遍地上的东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去吧。”国公夫人笑着说。

    她心里有点忐忑,虽说抓周作不得准,只是讨个彩头,可到底希望宝哥儿抓一个好的。

    可千万别抓了胭脂铜镜。

    免得到了说亲时,人家还笑话他:“哎呀,还记得你当初抓周,抓了一盒胭脂,可放好了?如今拿出来给你媳妇吧。”

    国公夫人眼瞧着宝哥儿往东边去了,那边放着的,是一个算盘。

    从商?不十分好,但好歹比抓胭脂强。

    谁料,宝哥儿越过了算盘,抓住了薄毯的一个角。

    然后,他抓着这个角往对角的方向去,抓住了薄毯的另一只角,叮铃哐啷,东西全混在了一块。

    宝哥儿两只小胖手各抓一个角,使出吃奶的力气拖拽着,把薄毯拖到国公夫人面前,仰头说:“祖……要!”

    国公夫人先是愣了,待明白过来,她简直哭笑不得,原来这个混小子是全都要啊!

    “有志气。”

    “宝哥儿是个有心眼儿的,人家全都要!”

    “难为他一个小小的人儿,竟然想得出来,也能拖得动。”

    “哈哈哈哈,我瞧着,咱别难为宝哥儿了,人家宝哥儿挑不出来,竟给包圆了。”

    ……

    众人说笑一会儿。

    国公夫人笑得肚子疼,让人重新将抓周的东西摆好,好好地跟宝哥儿解释了一番,只让拿一个。

    这回宝哥儿真作难了。

    “挑一个你最喜欢的,宝哥儿。”盛怀瑾也走了过来,笑着鼓励宝哥儿。

    宝哥儿瞅着盛怀瑾笑了笑,又扫视了一遍所有物件,趴下去,使劲儿捧了一个砚台,然后站起身,摇摇晃晃跑到了盛怀瑾怀里:“给!”

    这就当宝哥儿抓了砚台。

    人们都说着吉祥的话。

    “这孩子,想必将来要跟他父亲一样,金榜题名。”

    “不愧是进士的孩子,传承了文脉。”

    ……

    国公夫人嘴上谦虚着,心中却十分得意,满面春风地招呼众人入席。

    安国公提前准备了礼物,让人一路从塞北送回来,恰在今日送到。国公夫人乐呵呵地打开匣子,发觉里头是一把小弓。

    跑腿的人回禀,这弓是国公爷亲手做的。

    国公夫人高兴,重重赏了跑腿的人。

    宝哥儿的生辰宴热热闹闹,夜里,国公夫人就赏了一箱子首饰给海棠。

    海棠知道,这些首饰,全是因为宝哥儿才得来的。

    海棠想到宝哥儿,唇边就带了笑。宝哥儿虽不曾养在她身边,但与她也是极亲近的,他不会叫姨娘,每次想让海棠抱的时候,就“姨……姨……姨”地叫。

    第二日,盛怀瑾傍晚回府时,带了洪生进来。之后,盛怀瑾便去沐浴了,留洪生跟海棠说体己话。

    “姐姐,这是爹给小少爷的生辰礼。这个……是她给小少爷的。这个是我准备的。”

    洪生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许俊明给宝哥儿准备了一对金手镯,上面挂着莲蓬,一晃便叮铃叮铃作响。

    洛氏给宝哥儿做了两身衣裳,看起来是用了心的。

    而洪生给宝哥儿的生辰礼是一柄木剑。

    “明儿我就拿给小少爷看。”海棠笑道。

    说起来,这才是宝哥儿的亲姥爷和亲舅舅,可按着礼法,他们都不算。他们也知道规矩,不在正日子出来惹人闲话,只悄悄尽一份心意就是了。

    “如今,酒坊的买卖很好。对了,姐,有一桩喜事,恐怕你还不知道。”

    “什么喜事?”海棠问。

    “皇上前些天微服去了江祖父家,江祖父拿了我送他的春山晓招待皇上。谁料,皇上极是喜欢,江祖父便送了皇上几坛,让公公们带回了宫。再也想不到,皇上竟然命内务府定期采买咱们的春山晓。”洪生兴奋地说。

    “命内务府采买春山晓?”海棠惊讶。

    “对啊,咱们去内务府支银子,然后送酒进宫就是。宫里采买的酒虽不是太多,但咱们也能算是皇商了。如今,先得着消息的人,都来买咱们的春山晓了。”洪生看起来很骄傲。

    海棠极是高兴。

    在大梁,商人地位很低,但沾上一个皇字,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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