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被扭送到了萱和院。
国公夫人端坐上首,握着茶盏,威严地问:“你偷了国公府的东西,这是要到哪里去销赃?”
“夫人明鉴,奴婢没偷东西……”王婆子瑟瑟发抖。
“那你倒说说,这十两银子是哪里来的?我赏下去的首饰,怎么到了你手里?”国公夫人不怒自威。
王婆子抖半天,不肯说话。
“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再找人牙子来,远远把她发卖了。”
“不……不要!奴婢说,奴婢说!这些东西是……是周姨娘给奴婢的。”王婆子眼泪瞬时流了出来。
“她给你这些东西干什么?”国公夫人问。
“周姨娘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了她哥。”王婆子忙不迭说,“周姨娘一直攒银子贴补她娘和她哥。她哥一直游手好闲,斗鸡摸狗,前些时跟人打架,打断了人家的腿,好求歹求,承诺赔大笔银子,人家才不追究了。”
国公夫人面色阴沉,让人去把周姨娘唤了来。
周姨娘见夫人都知道了,也不再隐瞒,跪在地上膝行到夫人跟前,哭道:“奴婢就一个哥哥,怎么忍心看着他进了大牢?奴婢的娘为了这事儿,眼睛都快哭瞎了,奴婢不能在跟前伺候已是不孝,也只能给些银子弥补一二了。求夫人抬抬手,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夫人不理周姨娘,只问王婆子:“你替周氏往外送过多少回东西?”
王婆子瞥了周姨娘一眼,不敢吭声。
“你最好如实说,我还能宽着处置。你若撒谎,待我查出来,你且等着。”国公夫人道。
“奴婢每隔三四个月就帮周姨娘往外送一回东西,一般都有十来两银子。”王婆子额头贴着地,颤抖着声音,终于还是交代了。
国公夫人看着周姨娘:“好啊,你每个月就二两的月银,就算你一个子儿不用,三四个月也攒不了十两!你竟然敢克扣了三丫头的月银!”
周姨娘一张脸煞白,只流泪不吭声。
“把周氏的丫鬟拖下去审!”国公夫人吩咐。
不一会儿,丫鬟们就全都交代了,还说出了周姨娘哄着三小姐,让她每个月给四两月银的事。
“好啊,你不肯让三丫头分出来,我一直当你疼她,不想做恶人强让她搬出来。今日才知道,你一直在吸她的血养不成器的娘家哥哥!”国公夫人含怒看着周姨娘。
周姨娘急忙磕头讨饶,话里话外想求国公夫人帮她哥哥平了这回的事儿。
“闭嘴!你回晴川院老实待着吧,不必再出来了。”国公夫人挥了挥手,又吩咐人去晴川院开了库房查账。
王婆子被拉下去打了板子,当夜就被挪到了庄子上。
第二日,底下的人来回话,晴川院库房中,国公夫人赏的皮子、绸缎等,都跟账本对不上。
竟然全便宜了周氏的哥哥。
周氏的哥哥周大柱天天不务正业,还盖起了两进的青砖瓦房,穿着绫罗绸缎,家里养着丫鬟,他出入都被叫一声“老爷”。他的儿子,更是打着读书的旗号,跟一帮狐朋狗友吃喝嫖赌。
国公夫人按了按眉心,原是她以往太过宽仁了,并不十分拘着手底下的妾室。
安国公长年不在府里,周氏平素又装出胆小恭顺的模样,三丫头也从没有叫过委屈,她竟在眼皮子底下纵出来一只硕鼠!
“把周氏身边的丫鬟婆子全打发了,都换成新人,警告她们,若敢帮着周氏内外传话递东西,王婆子就是现成的例子。”国公夫人吩咐。
略停了停,国公夫人又说:“阿梅,你把这些银子给三丫头送去,将事情透给她知道。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做。”
梅嬷嬷应下。
国公夫人又补了二两,一共十二两银子,还有那两个簪子,梅嬷嬷都给了三小姐,还把周姨娘克扣她份例贴补娘家兄弟的事都讲了。
三小姐得知,周姨娘的哥哥和侄子靠着吸她的血,呼奴使婢,过得富足,再想到自己节衣缩食,心中生出许多不平。
但想到姨娘被禁足,她又有些心疼害怕。
最终,她只白着一张脸,说道:“我知道了,辛苦梅嬷嬷走这一趟。”
梅嬷嬷离开以后,她就如坐针毡。
到夜里,芍药打探消息回来,听闻周姨娘病了,发起烧来,嫡母安排了府医过去给她看病,只还不让人进出晴川院。
三小姐又气又忧心周姨娘,也不知道嫡母有没有迁怒她,心乱如麻,便起身去了春华院。
见到三小姐,海棠忙将她请到上首坐着,亲自上了茶点。
“海棠,我心里难受……”三小姐红了眼眶,将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海棠。
海棠让丫鬟们都出去,温声道:“三小姐,你若是为了姨娘的哥哥难过,那就大可不必了。他若顾念亲情,就该自己立起来,体恤姨娘,最起码不能再伸手要姨娘的银子。他算算也该知道,那里面裹了您的份例。”
“银子得来的容易,他便大手大脚地花,越发不肯上进,还惹祸生事,全然不体谅姨娘的难处。兄弟姐妹之间,遇到急事帮把手是应该的,可那也讲究“相互”两个字。况且,只有救急的,哪有长年累月巴着一方吸血啃肉的道理?”
三小姐点了点头,以往,姨娘背地里提到周大柱,都说是“你舅舅”,这是哪门子的舅舅?按理说,她的舅舅姓卢。舅母每次见到她,都有东西相送,可不像周大柱一家子,腆着脸来占她的便宜。
“说句不怕您恼的话,您是国公爷的女儿,是正经尊贵的主子,不该被姨娘欺哄盘剥。夫人这番,是在维护您。”海棠往前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了,“夫人这是把姨娘往好路上带,若不这样,难道任由姨娘节衣缩食、供养兄弟一辈子?”
“我………我知道了。”三小姐心里明朗了一些。
海棠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对素月说:“去灶房要一碗红枣燕窝粥,再要一份牛乳糕。”
素月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便提着食盒进来了。
三小姐想,这就是使银子从灶房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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