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见了,哪里有脸怪国公夫人不肯拿嫁妆出来给盛淑雁?他自己都感慨,顾元瑛是个温和上进的孩子,三丫头这门亲事告吹,可惜了。

    都怪二丫头!

    盛淑兰这些天也病了。

    原本,她对顾元瑛也比较中意,没想到会横生枝节。

    她心里不可能不气。

    同时,她也怕。

    盛淑雁的事万一闹开,她这个亲妹妹的名声肯定会被牵累,今后再说亲就难了。

    因为安国公回来,周姨娘也能出来走动了。她来到藕香院,搂着盛淑兰就哭:“三小姐的命好苦啊!你这时候明白了吧,只有我是真心待你好。要不,你把积攒的银子给我,我求你舅舅帮你找找门路,看能不能说一桩好亲事。”

    每个月有六两月银,盛淑兰把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还能剩下一点。经过独自生活这段时间,她才知道,以前过得有多苦。

    这苦,若是为了旁的也就罢了,偏偏是因为她亲娘宁可疼不值得的人,也不疼她。

    如今,她待周姨娘的心凉了,也硬了。

    盛淑兰推开周姨娘,正色道:“姨娘不要乱说话。”

    “你积攒了多少银子?”周姨娘追问。

    盛淑兰冷笑:“姨娘,我的银子,都用来吃喝玩乐了,一个子儿都没积攒下来。”

    “你……你怎么全然不为自己打算?怎能这么大手大脚地花?你如今贴补你舅舅和表哥,将来他们肯定会亲近你,为你撑腰……”

    “姨娘快别说这话了。我舅舅位高权重,表哥刚刚中了举,哪里用我贴补?我不花银子吃喝玩乐,难道让旁人拿着我的银子吃喝玩乐?”盛淑兰态度冷淡。

    周姨娘被这话噎得一滞,却没话反驳,只用帕子捂着脸哀哀地哭。

    她哥哥因为与人打架的事,家产折进去一多半,如今过得艰难。  她娘天天在家骂白养了个闺女,竟然一点不顾念亲情,只顾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她倒想往外送银子,可是,夫人盯得紧,她送不出去。

    三小姐若能帮她,肯定会有办法。可三小姐如今跟她离了心。

    盛淑兰该做什么做什么,压根不理会周姨娘。

    周姨娘觉得没脸,只敢在心里骂骂咧咧,讪讪地走了。

    这一日,周姨娘身边的丫鬟来找盛淑兰,悄悄将一封信交给了她。

    “这是定远侯府的顾公子送进来的信,小姐看看,拿个主意吧。”丫鬟低头道。

    “信怎么会到姨娘手里?”盛淑兰惊愕地问。

    “前两日,定远侯来咱们府上送聘礼,顾家公子跟来了。咱们姨娘替小姐不平,去垂花门那里偷看,正遇见顾家公子托人给您送信,姨娘就帮忙接了下来。”丫鬟低头回道。

    见三小姐不说话,丫鬟大着胆子道:“三小姐,姨娘觉得,亲事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闭嘴!你出去吧。”盛三小姐冷冷道。

    丫鬟一顿,急忙走了。

    这信上面封着蜡,应该没有被打开过。

    盛三小姐心中懊恼,姨娘可真会给她添麻烦。

    这算什么?!

    之前,顾元瑛托小厮往她院子里送首饰荷包,她都没让丫鬟收。

    姨娘替她接了信,顾元瑛说不定还以为她到底还是放不下呢。

    二姐姐已经惹得定远侯府看不起盛家姑娘了,她接了信,岂不坐实了盛家姑娘没规矩不自重?!

    可是,她又不可能去向顾元瑛解释什么。

    思来想去,三小姐将信装在袖子里,向春华院走来。

    听闻通传,海棠出门将三小姐迎了进来。

    “大哥在不在?”盛淑兰笑着问。

    “他去青山院见客了。”海棠回答。

    “没打扰你们就好。”盛淑兰打趣。

    海棠笑道:“你大哥前两日还念着你,夸你给你侄子做的衣裳极好,让我多跟你学学呢。”

    “你倒不必学,我得空再多给侄子做两身也就是了。”盛淑兰轻笑,携着海棠的手进了屋子。

    盛淑兰坐下。

    丫鬟们上了茶之后,就退了下去。

    盛淑兰蛾眉蹙了起来,叹气道:“海棠,我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帮我出出主意。”

    她将信拿出来,放在桌案上,讲了前因后果,发愁地说:“我是可以将信烧了,当什么都没发生,只怕顾元瑛认定我看了,以为我是那等私相授受的人。万一他再送东西进来,若被人发现,我成了什么人?”

    海棠想了片刻说:“不如把信交给夫人,让夫人托人敲打顾元瑛几句。”

    “可是,我担心母亲责罚姨娘。”三小姐黯然道。

    “这个就要看小姐怎么取舍了。”海棠低声道,“若周姨娘以后不再帮着收外男的东西,这次你帮她遮掩过去也好。”

    “姨娘哪里是听劝的人?”三小姐叹气。她都说过多少回了,姨娘的哥哥和侄子不值得亲近,可姨娘还不死心。

    海棠看着三小姐:“夫人不是狠毒的人,她知道了,或许会惩罚周姨娘,但应该是小惩大诫。”

    三小姐低头思量了片刻,终于拿定了主意:“我去找母亲。”

    海棠笑着安抚:“你别怕,夫人不希望再出一个二小姐那样的。你行事规矩自重,夫人自然会看重你。”

    三小姐点了点头,将信揣在袖子里,径直去了萱和院。

    三小姐将事情说了,把信呈给嫡母,说道:“女儿不敢与外男私相授受,不曾读这封信,求母亲帮女儿跟顾公子说清楚。”

    国公夫人见信的蜡封犹在,心中宽慰,温和地说道:“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关于这门亲事,你怎么想?”

    “女儿一切都听母亲的。”三小姐垂首道。

    见嫡母望着自己,三小姐解释说:“女儿年轻,不会识人。母亲走过的桥都比女儿走过的路多。婚姻大事,母亲为女儿做主就是。”

    国公夫人欣慰,笑道:“好孩子,我们诚然可以当淑雁的事没发生,跟定远侯府商议,坚持为你和顾元瑛定亲。只是,顾家家主定远侯已经对咱们府上有了偏见,你嫁过去岂能好过?”

    “女儿明白。”

    国公夫人接着说:“母亲会尽力为你选一门好亲事。你放心,咱们家不兴盲婚哑嫁。我为你把把关,帮你安排相看,总要你自己也看得过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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