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跟着他伯母过得应该挺舒心。

    这样也好。

    天知道盛淑雁有多着急上火。

    儿子不见顾成勇,将来爵位怎么办?

    她只好用团姐儿笼络顾成勇的心,同时盼着赶紧再生一个儿子。

    只是顾成勇再不肯给她好脸色。每每骂她:“你去求你大哥,怎么反倒断亲了?!”

    盛淑雁委屈巴巴:“是大哥提的断亲。”

    “你大哥提,你也不能答应啊!猪脑袋!”顾成勇气呼呼地骂道。

    顾成勇伤势稍好,便到国公府负荆请罪了。

    盛怀瑾没让顾成勇进府,但他亲自到府门口搀扶顾成勇。

    顾成勇坚持不起:“大哥,淑雁犯糊涂了,血脉哪里割得断?断亲这事儿,她肠子都悔青了。要我说,断亲的事儿就此作罢,你还是我大哥。”

    “诶,定远伯,族长族老们见证,官府也留了底,又不是儿戏,怎么能作罢?今后虽不是亲戚了,我们还是同僚嘛,说不得什么时候要共事。那日我冲动了,也给你赔个不是,定远伯莫怪。”盛怀瑾笑道。

    顾成勇单膝跪地,说什么都不肯起。

    盛怀瑾一个眼色,简极便上前,将顾成勇架了起来。

    盛怀瑾说着疏离的客气话,将顾成勇“送”上了定远伯府的马车。

    简极一拍马屁股,马便跑了出去。

    车夫急忙控好马,向定远伯府驶去。

    顾成勇在马车上痛骂盛淑雁!

    以往,国公府虽不怎么亲近盛淑雁,可别人见他是国公府的女婿,或多或少都会高看他几眼,照顾他几分。

    他遇着事,向盛怀瑾请教,盛怀瑾也会指点他几句。

    以后,他还怎么沾光?!

    他深悔满月宴那日太冲动了,更恼恨盛淑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成勇伤好向皇上请罪以后,皇上一杆子把他支进了五城兵马司当副指挥,正七品的官职,要风里来雨里去地在城中巡逻,维护治安,抓捕盗贼。

    顾成勇哪里吃过这种苦?

    回到府里,他越发控制不住脾气,经常打骂盛淑雁。

    盛淑雁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爵位了。

    付出这么大代价,这么煎熬,她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儿子袭爵!

    可惜顾成勇不死!

    盛淑雁琢磨着为顾成勇纳个妾,好替她分担分担。

    只要不让妾生孩子就好。

    卢兴华病了许久,一直到春日才好上几分。

    这些时日,府里的事情都由萧侧妃打理。

    这一日,萧侧妃去寺庙烧香拜佛,卢兴华强打起精神,料理起院子里的事情。

    她指挥着下人们,改变了屋子的陈设。

    家具重新摆放之后,像是搬了新家一般,卢兴华坐在桌案旁,闻着桃花的清香,心情好了几分。

    想了想,她决定把余沐白的书房也整理一下。

    她来到书房门口,负责守书房的人,是周管事。

    周管事笑着行礼。

    “平日辛苦你打理世子的书房,今日我得空,帮世子整理整理。”卢兴华笑道。

    “世子妃,世子爷的书房里,存了许多案子的文书,若万一弄乱了,世子爷将来寻找资料必定不方便。”周管事躬身道。

    “无妨,我只是进去看看。”卢兴华说。

    “世子妃还是多歇息歇息吧,书房的事,交给老奴打理就好。”周管事很恭敬,却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卢兴华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余沐白远在云南,过年时送了节礼,也捎来了书信。

    给她的信,不过寥寥数语,只叮嘱她好好将养身子。

    这样的冷淡,使得卢兴华心中难过。

    是因为她父亲和姑母不堪吧?

    萧侧妃安慰她,说余沐白性子一向外冷内热,她才勉强安心。

    卢兴华平日很少来余沐白的书房,只偶尔在余沐白伏案办差的时候给他送些汤汤水水,每次都是很快就离开了。

    如今,周管事不让她这个太子妃进书房,显然是得了余沐白的命令。

    书房里藏着什么秘密吗?

    卢兴华满心狐疑,却没为难周管事。

    过了两日,卢兴华命人在周管事的茶水里加了些蒙汗药,趁着周管事睡得沉,拿到了书房的钥匙,半夜进了书房。

    余沐白的书房很是整洁,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墙的书。

    卢兴华一本书挨着一本书翻过去,突然,从书里掉出来一个纸片。

    她捡起纸片,凑近灯光,发觉上面写着“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卢兴华心猛地被揪痛了一下。

    余沐白有相思的人?

    肯定不是她。

    余沐白一向待她都不热络。

    再说,她以往就在余沐白旁边,谈什么相思不相思?

    怔忪了片刻,卢兴华按原样将纸片夹进了书里。

    书房里确实有许多关于案子的资料,卢兴华没有兴趣。直到翻至一本古医书的时候,她看到医书的一页被折叠了起来。

    “若死胎不下,十分危急之时,可用巴豆十六枚,蓖麻子四十九枚,均去壳,与麝香二钱,合捣如泥,摊于绢帛之上,贴于肚脐上,一时即见效。”

    卢兴华突然想到,她怀第一胎时见红腹痛,秦大夫便用绢帛包着药泥,请她敷在肚脐之上。秦大夫说,这个方子是保胎用的。

    难道不是?

    余沐白为何特意在医书上标注了这个方子?

    卢兴华一时觉得浑身冰冷,一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继续在书房搜寻,竟然意外地在一个柜子后面发现了一个暗格。

    她研究机关,小心翼翼打开暗格,发觉里面有类似卷宗的东西。

    她好奇心起,打开一看,顿时如坠冰窟。

    里面记录的,确实是一个案子,却不是朝廷让余沐白查的案子,而是关于余沐白身世的案子。

    他查访了许多人,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在他未曾满月的时候就被杀害了。

    杀害余沐白亲生父母的主意是她姑母出的,执行的人,正是她的父亲。

    卢兴华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她颤抖着手,跌坐进了椅子里。

    原来,她和余沐白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她是无辜的,可她却无颜责怪余沐白。

    即便余沐白心中另有其人。

    即便余沐白很可能亲手杀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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