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那日,万岁爷选的时候,也是选的孟选侍。
小小的一个选侍,死了自然无足轻重。
“孟选侍其心可诛,利用嫔妾来去陷害沈婕妤。幸好沈婕妤没什么大事,否则嫔妾只怕是要自责而死。”
“还请万岁爷重罚孟选侍,还沈婕妤一个公道。”荣贵妃毫不犹豫,信誓旦旦的开口。
只是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却听见一旁传来嘻嘻索索的声响。
她轻拧着眉心转过头,直到看见角落中哭哭啼啼爬出来的人时,神色这才骤然之间全然变了。
荣贵妃立即就反应过来,转过头朝着头顶的万岁爷那儿看去。
“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
荣贵妃眼神冰冷,而只见一旁的角落之中,从屏风后面跌跌撞撞的爬出来的居然是消失许久的孟选侍。
自那日被万岁爷带走之后,孟选侍就一直没露面。而谁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乾清宫中。
此时居然还在场,亲耳听到这些话。
她大概是在地上跪了许久,膝盖肉眼可见的僵硬。
整个人连滚带爬的爬出来时,还差点儿摔在地上。
一旁的林安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她这才跌跌撞撞的爬了出来。
孟选侍浑身狼狈,一路爬到荣贵妃的脚下,这才伸出手拉住荣贵妃的衣摆。
“娘娘,贵妃娘娘,您为何这样对我?”
一旁的荣贵妃早就反应过来。
她将眼神从万岁爷的身上收了回来,再看向身旁的孟选侍。
这番一比较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我如何对你?”荣贵妃挺直身子,抬手将衣摆从孟选侍的手中抽了回去。
“本宫是贵妃,自然是要秉公处理。”
孟选侍不知在暗处里待了多久,此时眼角之中含着泪。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往下坠着,幽怨的眼神却死死的盯着荣贵妃。
“贵妃娘娘,您怎可如此将责任都怪罪在嫔妾的身上。”
“孟选侍!”
荣贵妃眼神浑然变得凌厉,看向孟选侍的眼神阴沉到发冷:“在万岁爷面前,莫要胡言乱语!”
荣贵妃这声,既是出言也是警告。
“娘娘以为嫔妾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棋子,任由娘娘摆布不成?”
刚刚在屏风后面听见的那些,字字句句,荣贵妃都是想着要自己的性命。
孟选侍冷笑着,伸出手抓着荣贵妃的衣袍,眼神中的冷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那日若不是娘娘,嫔妾又怎么有胆子一口咬定沈婕妤?”
“是娘娘安排的一切, 如今又怎么能够怪罪到嫔妾的头上!”
孟选侍字字句句,说罢之后几乎是砸在荣贵妃的脸上。
然而,荣贵妃却是佁然不动。
从一刚开始短暂的变了脸色之后,荣贵妃就变得平淡无比。
她依旧是跪在地上,只不过腰杆挺拔笔直,面色淡然自若:“本宫安排了什么?这一切不都是你告诉本宫的?”
“是你找本宫告状,说淑贵嫔责罚你。本宫只是听信了你的话,这才派人来传淑贵嫔。”
“至于为何咬死沈婕妤,也是本宫派人去查沈婕妤再御花园。从始至终本宫都只是找人来问话而已,既没有叫你攀扯谁,更没有让你去推沈婕妤。”
“所有的事都是你自己做的,与本宫又有什么关系?”
荣贵妃一段话下来,孟选侍早就没了血色。
是,荣贵妃说的句句都对。
她既没有安排她动手,也没指使她害人。从始至终荣贵妃都只说了她会为自己做主,就这样自己便挑入了全套。
“嫔……嫔妾……”孟选侍拉着衣摆的手落了下来,神色变得浑浑噩噩。
“万岁爷找来孟选侍来指正嫔妾,是想让嫔妾做出如何反应?”荣贵妃看都没看身边的人一眼,转头问向万岁爷。
龙椅之上,箫煜摩挲着玉扳指的手停顿了下来。
他微微垂着眼眸, 平淡的目光落在荣贵妃的脸上,狭长的眼尾之中眸光带着审视。
寂静的看了良久后,他这才松下掌心中的茶盏,从高处往下。
白玉台阶之上,绣着龙纹的长靴一步一步往下。
直到落在荣贵妃面前,龙靴这才站定住。
“贵妃认为,朕是要做什么?”
林安瞧着此情形,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手忙脚乱的带着跪在地上的孟选侍离开。
殿内,炭盆中的炭火烧的极旺。屋内的温度烧的人有些晕厥。
窗外的狂风一吹,西南边的楹窗猛然被窗户吹开。
零星的几朵雪花被风吹入室内。屋内,那股炙热的又带着压抑的气息这才像是逐渐平缓下来。
荣贵妃跪在地上,只觉得细风吹入颈脖中。
浑身的温度也跟着变得一瞬间凉透了:“万岁爷是为了沈婕妤。”
荣贵妃跪在地上,眼眸紧闭着。
“你觉得,朕今日找你过来是因为沈婕妤?”
“不然呢?”一旁的窗户被风吹开了,有丁点儿的雪花飘在荣贵妃的脸上。
她身子冷,面上的表情更冷,冰冷的语气从口中说出,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 阖宫上下谁不知道沈婕妤是万岁爷的命根子?上回沈婕妤在嫔妾的宫中受了惊吓,万岁爷虽是没当场发作,但是心中必然还是因为上次的事对嫔妾耿耿于怀。”
“今日找嫔妾过来,又找来孟选侍对峙还不是想让嫔妾认罪?”
荣贵妃眼眸紧闭着,眼角有泪水滑落:“万岁爷已经给了沈婕妤如此偏宠,如今是不是要连嫔妾的位置都要拱手想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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