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平舆城内,却说自当日刘备与曹操互换城池之后,关羽便坐镇平舆。
而这平舆与后世平舆也不同,为偏北部平原之中。
此地位于滤水上游,地理位置颇为重要。
故自关羽抵达此处之后,便开始厉兵秣马,四处讨贼。
为了防备西边曹军进犯,他大兴馆舍,置邮亭数十处,多造兵械、广积粮草,兴修城池。
麾下又有骆俊、阎象等人辅佐,二人治民,他则治军。
三人分工合作,四处讨伐贼寇,编户齐民,招纳贤才。
当刘备刘备带着张飞、秦瑱南征北战之际,关羽招纳得郝普、袁霸、袁敏等人。
加上秦瑱推荐的傅肜,并原本其部文稷、刘辟、龚都等人,一时文武齐备,颇有实力。
虽说在秦瑱的特意安排下,关羽很少出战,可现在的状态对关羽来说却是不错。
因为关羽并非普通战将,亦是帅才,适合坐镇一方。
只不过之前因为刘备的地盘不大,故而难有发挥之地。
而今坐镇汝南,虽然没有大仗可打,可终究坐镇一方,可尽其能。
要说有一点不好的话,那就是他麾下兵马整日操练,却无仗可打,麾下诸将颇有怨言。
于是关羽为了安抚诸将,便将彼等拉出城外操练。
如此,一则可以消耗诸将过剩的精力,二则也可以积累士卒经验。
不料这一日他刚待士兵拉练回来,却见骆俊急冲冲的行入府内。
别看关羽颇轻士人,但对阎象、骆俊二人都颇为尊重,见得骆俊如此模样,他不由疑惑道:
“骆相从何而来,何以这般模样?”
骆俊正是行色匆匆,可一见关羽,便是喜道:
“吾正欲寻君侯,乃有许县密信传至,言说曹操有意迁都!”
“又有一人自称卫将军董承麾下,说受天子密诏诛贼,请君侯率军勤王。”
“兹事体大,在下不敢擅专,故来报与君侯!”
关羽听得此言,心说自己也没听到曹操和天子闹矛盾啊。
怎么突然曹操便要迁都,又有天子密诏诛曹?
疑惑之中,他便让骆俊将密信交来一观。
这封密信乃是吴硕所书,其上并未详细讲明原因。
只言国舅董承受得密诏,招天下英雄诛灭曹贼。
关羽见之,丹凤眼顿时一挑,抚须沉吟道:
“既有密诏,诏书又在何处?”
骆俊直说没有,只有一个使者停留在他们馆舍之中。
关羽一听,自是一阵皱眉吩咐道:
“既是如此,可将使者唤来一见!”
“另此事非同小可,可传严先生一道商议!”
骆俊见之,忙又去馆舍将使者招来,那边阎象同时抵达。
“不知君侯何事相诏,在下正在处理公务,颇为要紧。”
关羽听得此言,并不恼怒,直言道:
“因是京中有人前来密报曹贼迁都,天子欲让某率军入京。”
“此事未知真假,故让先生前来参详!”
阎象一听这话,便是眉头一皱,索性坐到了关羽下首。
不一会儿,便见骆俊带着一个文士行入堂内。
一番礼毕之后,关羽直接问其详尽,文士连忙回复。
听得曹操许田围猎,惊扰天子,关羽便眼睛一睁,沉声道:
“曹贼安敢欺君罔上,惜哉某不在朝中,不然必杀之除害!”
他正怒骂之间,阎象却起身详细问道:
“尊使即来宣召,不知诏书何在,若无诏书,我等如何行事?”
使者听闻此问,连忙摇头叫苦道:
“先生有所不知,今许县防卫皆为曹操所控。”
“便连皇城之中,天子亦不得自由。”
“诏书虽在国舅之手,然则此乃密谋,我等岂敢携带?”
“莫说带诏书出京,便是小人此次前来,也是借探亲之故。”
“今日见了将军,便要归返,不然恐有大祸!”
如此解释一番之后,阎象便点了点头,让人带使者下去休息,方才对关羽道:
“在下观此人神色不似作假,可见所言非虚!”
“必是曹操欺君罔上,激怒天子,故而如此!”
关羽心中本就恼怒,一听此言,即恼怒道:
“曹贼如此妄为,是当伐之,既有诏书,某可出兵进许!”
但他一说出这话,骆俊阎象二人便纷纷劝阻。
“君侯不可,此事虽说有几分可信,然则事还未定。”
“现在动军,即易打草惊蛇,并无大用!”
“是极,明公虽将汝南之事尽托君侯,然则兹事体大,岂可不报而动?”
“正是如今征东将军便在寿春,若从水路而进,数日便可抵之!”
“左右迁都并非小事,我军便要除贼,不差这几日。”
“可等征东将军下令之后,我等即可动兵!”
面对二人接连劝阻,关羽犹豫了片刻即道:
“可若是吾兄书信未返,曹操便行迁都,又当如何是好?”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不知道曹操迁都是什么流程。
万一刘备那边还没回信,曹操就先将刘协迁往长安。
那到时候他们一旦动军,曹操以刘协为质,他们反倒可能投鼠忌器。
骆俊与阎象自知此事,互相看了一眼,便见阎象道:
“君侯不妨以拉练为名调兵遣将,静待明公之信。”
“若信先到,便依信而动,若信不到,便先出兵护卫天子!”
“只要保住天子安危,除贼之事,自可缓之!”
关羽闻得其言,方才点头应诺,又亲自手书一封,令人将其朝着寿春这边发来。
幸得冰雪消融,河道早已化开,使者乘船沿着河道而进。
仅仅两日不到,便抵达了淮水主脉,方一日,便至寿春城内。
而在此时,刘备和秦瑱、诸葛亮等人正在商议进军之策。
这个进军之策,自然不是打老曹的,此策乃是针对孙策!
因为去年他们讨伐孙策过半,将孙策围在了吴郡之内。
接下来要打的可就不是之前那般的巧仗,而是一场攻坚夺城战!
毕竟随着孙策地盘越来越小,他们优势固然越来越大,可孙策兵力也逐渐集中。
此时的吴郡,一个小郡之中,集结了四万多兵马!
而孙策只控制了十个城池,光是平均分下去,一个城池都有四千人。
要想用强攻的方式,一座城一座城的夺取,等吴郡夺取下来,他们兵马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故而如何彻底搞定孙策,这也是一个十分麻烦的问题。
所以天气刚刚一回暖,刘备便拉着秦瑱等人开始商议进军之策。
不料进军之策还未商议成功,就收到了关羽来信。
看完信的内容之后,刘备的第一反应便是一脸震惊的看向秦瑱道:
“军师莫非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前几日方言天子可能下诏讨贼!”
“今日云长便即来信,言说曹贼迁都,天子下密诏让我等入京勤王!”
他说着这话自是震惊不已,可众人一听,亦是大惊。
唯有秦瑱神色平淡,仿佛和他的推测差不多一般。
实际上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历史惯性:凡是历史事件,只要形势类似,就会固定发生。
在此之前,其实他都不敢确定衣带诏本身是否存在。
毕竟,历史上董承只是自称得到了衣带诏,号召诸侯讨贼。
可衣带诏的原本,却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
这就存在着是董承伪造衣带诏,用来扳倒的可能性。
但历史上不仅董承提起过衣带诏,刘备称汉中王之时,同样提过此诏。
凭老刘的行事风格,不至于连原本都没看到就入伙其中。
所以在他来说,刘协颁布衣带诏,起码有八成的可信度。
而现在即便历史已经改变了不少,可相权和皇权根本矛盾却没改变。
故此衣带诏的发生,同样也是大概率事件。
综合以上种种的原由,他便能推测衣带诏的发生。
只不过有一点是他没想到的是,衣带诏发生时间点,比历史上还要提前了半个月。
此时见得刘备如此震惊,他便摇了摇头道:
“并非在下有未卜先知之能,实是形势如此而已。”
“因是自我军崛起之后,于曹孟德便如芒在背。”
“而今此人平定西凉,又取南阳、河内,兖州地势已不如关中重要!”
“今见袁绍即将南下,定要先迁都西进。”
“但如今天子重我军,岂会轻易西迁,故定与曹孟德生怨!”
“凭曹操此人本性,必不会甘愿被阻,势必触怒天子。”
“由此便使天子下诏讨之,此天子之名见,却非在下可提前探知!”
听他一番言说,众人自是心惊不已,便连诸葛亮也叹道:
“先生见微知著之能,天下罕有,实非我等可习之!”
若说他现在最佩服秦瑱什么地方,其实除了博学之外,还有超乎常人的眼见。
比如围棋之时,新手看不出棋,高手能看出两三步。
秦瑱就属于那种能看出五六步的人,永远都能抢先几步。
这种本事,除了天赋可以解释之外,压根不是能复制的。
但秦瑱闻之,却没有丝毫喜色,只是摇头叹息道:
“只可惜我等虽知此事,现在却非作文章之时!”
“在彻底击败孙策之前,我军不当北进。”
“现在曹操尚在朝中,袁绍又在北边虎视,虽有此诏,我军却难听诏行事!”
衣带诏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好事,可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好!
官渡之战,他们要想作壁上观,现在就不能入局。
必须要等曹操和袁绍先打起来,他们才能趁机动手抢夺天子。
刘备闻得其言,自是眉关紧锁,一脸愁绪道:
“话虽如此,可天子诏在前,我军如何可等闲视之?”
“虽不能进,亦当尝试一番,不然有愧于天子之恩!”
这也是刘备的一个缺点,在彻底掌握朝廷之前他都没有选择权。
要想继续掌控好尊王攘夷的大旗,那他就要及时反应天子诏令。
而他一说这话,众人便都一脸沉思之色,唯独秦瑱开口道:
“此亦不急,我有一策,可暂缓曹操行事。”
“待我军灭尽孙策之后,再行北上,亦是不迟!”
刘备听得此言,顿时问计,便见秦瑱答道:
“要说为今可解之法,唯有让袁绍动军!”
“依在下之见,我军现在难以动作,不妨立即遣使北上告知袁绍。”
“袁绍此人兵马众多,虽主力不在,亦可动偏军。”
“我军只需以密报告知袁绍曹操有意迁都,使他两虎相争。”
“如此袁绍心惧曹操据关而守,并不愿其成事!”
“只需袁绍一动,曹操定惧袁绍突袭,只敢从南阳迁都。”
“我军再以关将军于南策应,宣扬刘表欲北上。”
“两军联合之下,曹孟德必忌,不敢随意迁都。”
“我军可趁机南下,先灭孙策,再行回军!”
“不然我军若是在此与曹操纠缠,不仅无济大事,反易使孙策趁机南下!”
刘备闻得其言,欣然从之,当下就让蒋干北上出使袁绍。
同时不再犹豫,再次出兵南下,准备给孙策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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