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谈刘磐在后方后知后觉,秦瑱的兵马此时已经夺取了罗县城。
也是因为刘磐南下之时并未通报,似益阳与罗县这些城池并无防备。
说来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些人并不知道秦瑱已经抵达。
在守将的眼中,现在张羡已经病亡,南边又有刘磐猛攻临湘。
这一切就给众人造成了一个假象,那就是敌人还在远方。
故而在秦瑱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下,荆州军压根反应不过来。
在益阳陷落之后,罗县相继陷落,秦瑱在此用了半天时间赶制干粮,又杀到了洞庭湖水寨之内。
刘磐南下所用的船只都停泊在此处,守备兵马只有八百。
在太史慈的带领之下,不到半个时辰,便解决了战斗。
秦瑱这只兵马虽然不是水军,但几乎全是豫章人,得益于彭湖的存在,几乎人人会水。
夺取船只之后,秦瑱便将小舟凿沉,每船四十人。
并上楼船大舰百人,驾着船只又朝武陵方向行来。
武陵的郡治,名为临沅,也即是后世的湖南常德市。
在后世由于长江改道的原因,使得此地成为了长江主脉之一。
可在这个时代,此地却只有一条长江支流,名叫沅水。
出洞庭湖,一路顺水向西,先经汉寿,便能抵达临沅城。
这个汉寿,并非关羽那个汉寿亭侯所封之处,而是一处县城。
抵达此处之后,秦瑱便令麾下换成了荆州军的旗号继续前行。
却说武陵太守刘睿,乃为武陵本地名士,其人善于占星卜卦。
昔日远在刘表入荆州之前,武陵太守本是曹寅,因和刺史王睿不合,便使孙坚杀之。
后来刘表入主荆州,迅速平定匪患,传檄平定诸郡。
曹寅因恐惧刘表清算,辞官而去,征刘睿入郡主事。
刘睿到任之后,便上表向刘表臣服,由此得到刘表任命。
只可惜刘睿其人虽有些才学,却无治政之能,坐拥武陵多年却无功干。
故而其麾下一众臣属多有不满,常有将其取而代之之意。
而正逢这日,天气晴朗,其人登高台观星,见得天下北斗黯淡,旬始隐显,不由大惊。
大半夜的,不顾时间已晚,连忙召集其郡内众臣前来商议道:
“吾方才观得天象,见旬始掩北斗正星,必有灾祸将至!”
“而今使君兵马南伐,又闻秦瑱北上,此乃不吉之兆也。”
“吾欲劝刘将军速速退军,免遭大祸,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所谓旬始星,乃位于北斗七星之侧,光芒似如雄鸡。
可在古代星象学中,如果见得旬始星便是大凶之兆。
众人被他大半夜召来本就不喜,此时见他以星象论军事,功曹伍淮当即便道:
“星象之道虚无缥缈,府君以之为乐即可,岂可以之论国事?”
“而今将军受命南下,此为使君之令,我等均不可阻之。”
“又兼张羡已死,长沙多半可取,此时让其退军,如何能愿?”
“就怕退军不成,又逢败绩,将军又以此事责难府君!”
“故依在下之见,府君便知大凶,亦不当多言,只可紧守城寨!”
他一番话说罢,刘睿自是一阵不悦,但也知众人不信,忙道:
“自董仲舒以来,皆有天人感应之理,天象皆有应变。”
“使君知我善此道,现在知而不言,日后必要见怪!”
当下不理众人劝阻,便要令信使发信前去,不料这时,却见一士兵入府报道:
“府君,城外有支人马,称将军败兵而来,请入城内!”
众人一听此言,皆是大惊,独有刘睿露出了一副笑容道:
“吾占天文,算得有凶兆,今得兵败,正应凶兆。”
当即他又下令,让士兵前去请城外败兵进入城内。
而众臣见之,皆是大惊,忙对一脸自信的刘睿道:
“黑夜难以分辨,未知彼等是否我军,如何便放之入城?”
可面对众臣的劝阻,刘睿却直接望向了那士兵道;
“可看清来人旗号?彼等从何处而来,有多少兵马?”
士兵闻之,一一回答,言说这只兵马乘船而来,打得荆州军旗号,兵马只有万人不到。
刘睿一听,心想刘磐有两万多兵马,城外只有不到一万兵,可不是遭了大败么!
现在这一切,正好应证了他所看到的旬始掩北斗之象。
既然凶兆已经应了,那就说明应在他身上的可能性很小!
如此想了一会儿,他便又环顾众人,最终看向伍淮道:
“方才尔等劝我勿以天象论国事,而今将军在外,汝又劝阻。”
“既是如此,汝便前去观其真假,定夺是否放之入城!”
这般说罢,他便让属吏拉着伍淮前往辨认城外兵马。
要说刘睿其实也不傻,他知道夜间开门有危险,但他也知道刘磐是谁!
刘磐乃是刘表亲侄子,一旦得罪刘磐,他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正好伍淮出来劝解,那他索性就推给伍淮,让伍淮决定是否放其入城。
若是伍淮见了刘磐还决定让刘磐在外等待,那得罪刘磐的就不是他了。
伍淮本来也是一番好心,哪里能想到刘睿会直接推给他!
一时间他辞受不得,只能不情不愿的朝着城墙上行来。
至于此处,他朝外一看,但见城外密密麻麻都是兵马。
黑夜之间只能看清人头攒动,看不清城下士兵的模样。
见此情形,他心想如此怎能看清楚,便高呼让刘磐出来见面,他一呼喊,便听城下答道:
“而今天寒地冻,将军又已负伤,那有心思与汝废话。”
“若是要见将军,可以吊篮下城,自来拜见!”
“如若不然,明日我等入城,尔等后果自负!”
听到这话,伍淮自是一阵恐惧,见城下兵多,不由安慰自己没有听到秦瑱北上的消息,或许是自己多疑而已。
这般想着,他也没了来时的坚定,急忙喝令城内兵马开门。
他一下令,城门顿时洞开,城下兵马纷纷涌入城内。
伍淮生怕刘磐不悦,连忙下城请求面见刘磐,却见美髯将军笑道:
“刘磐何须人也,吾却不知,东莱太史慈汝可曾闻?”
一声笑语,他便将架在了伍淮肩膀上沉声大喝道:
“吾乃征东将军麾下庐陵太守,今奉都督之令前来取城!”
“尔等太守何在,速速领我去往见之,如若不然,立死于此!”
随着他话语一出,其麾下兵马纷纷拔出刀来戒备。
伍淮见之,顿时心神大骇,忙抬着太史慈刀柄道:
“上官勿怪,在下乃武陵功曹,愿意降之,乞望饶命。”
“现在太守便在城内,在下愿带将军前去擒之!”
言罢,他又十分懂事的看向了一众拔刀的士卒道:
“今有王师前来,尔等不思迎接,岂可拔刀相向?”
“速速收刀,休要抵抗王师入城,违者皆斩!”
眼见伍淮如此言说,一众懵逼的士卒自然愣在当场,太史慈则是抚须笑道:
“汝倒是识相,知道我等乃是王师,也罢,某不杀你。”
“且与我带路,擒得太守之后,便可计汝一功!”
伍淮闻之,心中大喜,当即便带着太史慈领兵朝着府内行来。
另一边,刘睿安排伍淮外出迎接刘磐,他便在府内准备简餐。
依照他的想法,刘磐败军而来,应该腹中饥饿,若能吃顿简餐,也该气消不少。
不料他这边还在吩咐诸事,却有主簿前来报信道:
“府君,坏事矣,城外兵马乃是秦瑱麾下前来诈城。”
“眼下伍淮已投敌军,正率领兵马来拿你哩!”
刘睿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开口便是一阵大骂道:
“贼子安敢如此,方让此人确认兵马,他竟敢投敌。”
“彼等现在何处,速速与我备马出城!”
而他一说罢,却听府外一阵呼喝,随之便听一声高呼道:
“与我将此宅围了,休要跑了那刘睿!”
此声却是一个刘睿从未听过的浑厚声音,刘睿听着吓得脸色发白,来回踱步道:
“彼等现在围了宅院,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自一时急切,慌了心神,主簿却忙道:
“府君何不速速献上印信,径直投降秦瑱?”
“如此不仅可保性命,来日或可继续担任太守之位!”
如此一经提醒,刘睿顿时反应了过来,回身便去取来印信。
正当此时,太史慈领着兵马入府,刘睿便上前直接下拜道:
“武陵太守刘睿,今闻王师前来,愿意降之!”
他这直接滑跪,不由让太史慈一阵错愕。
他还想着杀入城内之后,若遇抵抗,便杀几个立威。
没想到这些官员投降一个更比一个利索!
“尔等真愿投降,不欲抵抗我等大军?”
他挑了挑眉头,面露狐疑之色,总觉其中有诈。
可刘睿见他怀疑,便将手上的印信举得高了一些:
“我等早欲弃暗投明,奈何投之无门。”
“今见贵军前来,岂有不降之理,请将军受印!”
太史慈见状,顿时一阵无言,便将收到了手中。
眼见临沅这么简单便得入手,他即下令张榜安民,又让人将城外的秦瑱请入城内。
待得秦瑱入城,太史慈上前言说诸事,又疑惑道:
“都督,武陵郡兵马亦有数千,为何我军一入城内,彼等便即投降?”
秦瑱把玩着武陵郡守的印信,看向了太史慈笑道:
“子义可知刘睿与那伍淮皆是武陵本地士人?”
太史慈闻言,点了点头,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
可他一点头,秦瑱便将印信递到了他的手上道:
“这便是原因所在,刘表之前单骑入荆州,并无亲信。”
“所任用之人要么世家大族,要么本土士人。”
“而这些人最是不重情义,谁赢他们帮谁!”
“今他见得我等至此,还以为刘磐已败,又如何会抵抗我军?”
太史慈听着解释,一时恍然大悟,抚掌一笑道:
“原来如此,怪道不得彼等见我等便直接投降。”
如此说着,他又想到了北方的江陵城,不由忙道:
“既是如此,我等为何不故技重施,诈取江陵?”
他们之所以不取江陵,就是因为江陵兵马太多。
可如果这些士人对刘表没有那么忠诚,他们或许可以直接偷袭刘表老家!
不过他如此一提议,秦瑱便直接摇了摇头道:
“不可,武陵地处偏远之地,蛮夷众多,人口稀少,故可如此。”
“江陵乃是刘表军腹地,轻易不可夺取。”
“再者,我等虽然遣散了兵马,可刘磐却不会不知。”
“他若知我等取了武陵,或许会恼羞成怒前来攻城!”
“我等当速速整备兵马,等待刘磐前来攻城!”
听他说起刘磐,太史慈便露出了一副严肃之色。
既然是刘磐来了,那其麾下的猛将黄忠也该要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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