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方商人兄妹听得一愣,哥哥说:”程道长,你不是说好了吗?这位小姐有点不欢迎我们吧?”
程浩风向胡仙仙使个眼『色』又对客人说:”哦,胡小姐说话口音太重,麦少爷听岔了。小姐是吩咐我要招待你们好吃好喝,还好住。”
胡仙仙恶狠狠地看着他,而他仍风轻云淡的笑着。
她压下心中怒火,堆起笑脸朝那对兄妹走去:”欢迎,我当然欢迎尊贵的天方客人。请问这位英俊的少爷与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该怎么称呼你们呢?”
那少爷『摸』『摸』自己翘起的八字胡倨傲地说:”我是麦哈穆里塔亚哈里,这是我妹妹麦哈穆娜依可莎。我们是一支两百人的商队,我父亲带着多数人住在府城泰兴,如果不是需要找可靠的客栈方便我们以后常来收香料的话,我们是不愿来这小小的陵州城的。”
他生硬的汉语配上他不屑一顾的表情让胡仙仙真想扇他几巴掌,但想想他若是真有两百多人的大商队以后又有可能常在这条道上来往他也值得倨傲,她忍下这口气。但她没听明白他的名字,只得望向程浩风。
程浩风搓搓下巴,压住自己的笑容说:”你可以称他们麦塔哈少爷和麦娜莎小姐。”
胡仙仙笑向他们说:"麦少爷、麦小姐,你们想尝点陵州城的特『色』菜吗?”说着她捧着菜单走近。
麦塔哈见她走近细看她的脸,失声惊呼:”哦,胡小姐真美。”
他的倨傲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艳倾慕之『色』,”你明亮的眼睛就像天上的启明星,你娇丽的脸庞只有玫瑰花才配得上。你穿上我们天方国的服装比我们本国女子优雅柔美,又比你们忸怩的中原女子显得干练大方。胡小姐,你这样动人的女子真是和月亮一样让人神魂向往。”
胡仙仙没想到麦塔哈这么会夸人,她把先前对他的坏印像全抛开了。她知道自己长得不丑,可也没人夸过她美,听他这一长篇的夸赞她就笑逐颜开地认真听他说。
他们说得高兴,麦娜莎嘟起了嘴:”哥,点菜吧,我可饿了。”
程浩风过来接了菜单,脸『色』阴沉地对胡仙仙说:”我来给他们推荐菜品,胡小姐,你去忙别的。我看见二胖又引了几个客人。”
胡仙仙朝他抿嘴一笑,去招呼二胖正引进门的『药』材商。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贩马的,再又来了贩盐、贩茶的,鸿宾楼一时宾朋满座。
接下来的两天客人们逐渐增多,他们多数是想和天方商队交好而来住在鸿宾楼的。胡仙仙算过,让麦氏兄妹白吃白住也不亏。因此,她心里对程浩风敬佩之中更加了几分信任。
到九月初一之时,鸿宾楼的伙计们都穿上天方国的服饰,惹得过路的人都好奇张望。
一身宝蓝『色』天方长袍的程浩风走到门口说:”众位贵宾,在下程风风,是名走江湖的戏法艺人。如今借鸿宾楼的宝地给众位贵宾耍几个小把戏,万望众位贵宾们不要嫌弃。”
他又冲屋里的宾客说:”今日有天方国贵客,我就请我的几位小友为众位贵宾献上一曲天方音乐。”
程浩风说罢就双手撮嘴学了几声鸟啼,啼声由低到高,一会儿后忽传来几声真的鸟啼与他和鸣。
他再高啼几声,清越高亢,一刹那间飞来十余只鸟,那娇鸣脆啼之声真如奏乐。他不再弄口技,双手挥舞如校场点兵,鸟儿越集越多。
当中既有燕子、麻雀、野雉、斑鸠等常见鸟类,也有夜莺、天鹅、丹顶鹤之类人烟稠密处少见的异鸟。它们的飞舞和鸣之态真如在清歌曼舞迎接贵宾,而那曲调也让麦娜莎直说真是家乡的天方民乐。
程浩风这一番引鸟奏乐不仅让鸿宾楼的人看得如痴如醉,那鸿真记酒楼的人都围拢来看。
胡仙仙趁这会儿宾客盈门,连端出瓜子盘招呼乡邻,顺便挤兑鸿真记酒楼的人。
”来、来,张大叔、李大婶,吃瓜子儿。我们这位戏法大师的手艺还好吧?他可是在天方国学了十年的,前两天刚随同天方的大客商麦大老爷到泰兴,昨天才到陵州。你们看,我这身天方女子的装扮就是他送我的,还好看吗?”
那几位街坊都点头说好,胡仙仙又去招呼其他人,”刘大妈、王二姐、孙五爷,你们才来呢?来,吃瓜子儿。明天可得早来,你们听这百鸟合鸣的曲子都快奏完了。”
那几位街坊都笑着答应,胡仙仙走到鸿真记酒楼伙计们身边时“噢哟哟”一声叫起来:“财大气粗的鸿真记酒楼没请着天方艺人?你们这几个伙计真够可怜的,要不要来吃点儿瓜子儿?”
那几个伙计气哼哼的走开,胡仙仙笑得花枝『乱』颤。
此时,程浩风双手停止挥舞,又撮嘴鸣叫几声,鸟儿散去。那些鸟儿们是一点也不『乱』的依各自种类、排成队形,很有秩序的散去。
胡仙仙冲程浩风伸伸大拇指,他波澜不惊的说:”只是些雕虫小技而已。晚上我还有更壮观更有趣的要表演,你们等着看你们想也想也出来的奇幻妙戏吧。”
等胡仙仙他们忙活完,客人们都上街去逛的时候已快到申时。
三花扯下面纱、捶着腿、发着牢『骚』,”真累死了,小姐该再找两个伙计。”
三叔公笑她,”你不是说没生意的时候无聊吗?这会儿又嫌累。”
胡仙仙也扯开面纱,”这蒙着脸真难受,也不知那些天方国的女人怎么受得了。”她冲伙计们笑笑,”今天辛苦了,要是生意真的越来越好我就给你们涨工钱。嗯,要一直好的话……你下个月就涨到四吊钱怎么样?”
三花撇撇嘴,”照这么个累法儿,一个月就涨半吊钱?唉,小姐呀,我也不要你涨工钱,你不如多请个人来。我真累死啦!”
二胖和大牛却都摆手说不用再请人,能忙得过来。
胡仙仙听了他们的话很是高兴,三花却不高兴了,”你们为了多半吊钱就不要命了?大牛,你工钱是六吊钱一个月,二胖你是四吊半钱一个月,都比我工钱高。你们咋还那么在乎那点小钱?”
大牛被她说得红着脸往厨房走,二胖冷笑着说:”你是女人,你不用存钱娶老婆啊。再说了,你爹娘虽没钱,总在北门那边有个烧饼摊子,不用你来养活吧?大牛的爹是个瘸子、娘又死得早、哥哥还有点儿傻,他们全家就指望他养活,能不在乎钱?我家呢,本来还有几亩地的,可惜都让我那赌鬼老爹输没了。遇上这么个爹,我自己不使劲攒钱以后该怎么过?”
三叔公望望胡仙仙说:”这客房还没住满呢,就人手不够,要住满了客……仙仙,伙计们都过得不容易。你呢,该加工钱,也该再请个人。”
胡仙仙叹一声,”我也知道应该。我虽说是小姐,可端茶递水的事我也在做,今天跑得我也腿疼。可这鸿宾楼的情形你们也清楚,是在靠以前的老底子在撑着,这几年都在亏本。”
程浩风听他们说到此处,接话道:”你们要再请人,不是一个、是两个。请一个专帮大牛在厨房打杂的,再请一个专管马棚和扫地的人;二胖嘴甜机灵,就专管倒茶、端菜,迎送客人;三花细心警惕就专管客房的事和洗换被褥。”
他这一说,伙计们都点头说好,胡仙仙一摊手,”你倒会分派人手,可谁给工钱呢?”
程浩风认真的说:”我给。”
胡仙仙捂嘴直笑,”你给?你前天才找我要了三十两银子,你哪来的银子帮我付工钱?”
程浩风一字一顿地说:”是、我、给。”
又冲她挑衅似的说:”我很快就能挣到三百两银子,你说够不够付你请两个伙计的工钱?还有,你要记住,你说过若是我能让鸿宾楼恢复以往的红火生意,你就要随我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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