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忘了本来所焦虑担忧的一切,也不『迷』茫困『惑』了。她每天的事不过是为程浩风沏茶做饭,过得清闲安乐。没事儿就陪陪爹娘,有时也帮哥哥打理一下家业,偶尔去皖州杜家玩两天。
很快就到了上京赶考的日子,她依依不舍的送程浩风远行。
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程浩风说:“你不用担心我。我一路上有慎郡王派的人保护,到了京城又有啸风照顾我,没有可担忧的。”
她轻捶他的胸口,娇嗔道:“他们是你的好朋友,又不是我的好朋友,我就是不放心他们照顾你又怎么样?”
三叔公见她那样,就笑话她:“仙仙,你那么不放心,就跟着他一起去呗?”
胡仙仙脸一红,侧开身体低声说:“谁要一起去?他走了,我好清净几天呢。”
她话虽那样说,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每天都在思念他。等了近三个月,他终于回来了。
程浩风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官服出现在鸿宾楼前,一进门就抱住正在算账的胡仙仙。
胡仙仙轻推开他,细细打量着他:“你……真中了状元?”
程浩风笑着点头,牵着她的手到角落里,温声问她:“仙仙,你瘦多了。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胡仙仙俏皮一笑,轻声答:“我想要你陪我去放风筝。”
程浩风的眉『毛』撇成了八字形,挺憋屈地说:“我可是御笔钦点的新科状元,你就让我陪你放风筝?你能不能提点高些的要求?”
胡仙仙摇摇他的手臂,撒着娇说:“我真的很想放风筝嘛,陪陪我啰,好不好?”
程浩风带着几分为难又带着几分喜悦的答应了。
他们换了衣服,出西门而去。程浩风中状元的消息早已传遍陵州城,一路上很多人都对他俩投来艳羡的目光。
程浩风和胡仙仙彼此对视一笑:他眼中映出一袭水蓝衣裙,秀美俏丽的她;她眼中映出一身深蓝长袍,俊朗斯文的他。
西郊邻近长康县的小山坡上,胡仙仙和程浩风一边跑着,一边笑着,他们手中的风筝越飞越高。
胡仙仙指着风筝笑说:“快看,我的蝴蝶比你的仙鹤飞得高了。”
程浩风不服气的往前猛跑,一会儿那只仙鹤风筝就飞得更高了。这下轮到胡仙仙不服气了,她又让蝴蝶风筝飞得更高。
两人就这么跑着,跑得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歇息。
胡仙仙望着天上悠然飘着的白云,语声轻柔:“好久没玩得这么畅快了。”
程浩风笑笑,语调诙谐:“以后玩儿的事情更多,不只是放风筝哦。”
胡仙仙问他:“你要去京城任职,我也得跟去,京城里有什么可玩的?我可不喜欢应酬那些达官贵人。”
程浩风大笑起来,“谁要你跟他们一起玩儿?跟我一起才有好玩的事儿呢。”他把“跟我一起”四个字念得特别慢。
胡仙仙不以为然地一撇嘴,“你这个书呆子,不把我闷死就不错了,还好玩儿?”
程浩风不笑了,挺委屈地看着胡仙仙:“你怎么知道我不好玩儿?”
胡仙仙一嘟嘴,想说他两句,可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乍一看是挺委屈的样子,细一看竟有些邪魅。她的脸不由自主红得发烫,就翻身站起来。
程浩风也站起来,伸手刮她的鼻子,笑谑道:“天不怕、地不怕的胡仙仙也会脸红?”
胡仙仙『摸』『摸』脸,犟着嘴:“我才不是为自己害羞,我是为你脸红。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刚才那眼神有多难看,一副坏透了的样子。”
程浩风『摸』『摸』自己的鼻子,嘟哝道:“哦……我的眼神坏透了?肯定是你没看清楚,你再仔细看看。”
胡仙仙真不敢再看他了,怕小鹿『乱』撞的心会“嘭”地从胸腔里跳出来。她笑着转开头:“我才不要看你……”
程浩风轻扳她的肩膀,让她面对他:“你真的不看?等我老了,你就没有可看的了。”
胡仙仙却没接话,她看到远处的墨江上腾起团团黑『色』雾气。
程浩风也向那些雾气看去,星眸一黯:“起雾了。仙仙,我们该回去了。”
胡仙仙觉得那些雾很不寻常,她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程浩风拉住她,让她不要去冒险。
胡仙仙的头疼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晃『荡』,“不行,我得去瞧瞧……”
“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我觉得那里有人在做坏事,我必须要去看看。”
程浩风的眼中溢满恐惧:“那是个很可怕的地方,不要去……求你了,别去。我们很快就要去京城了,就算这里会发生什么灾难,我们也不会有事的。”
胡仙仙的头疼得她心中焦躁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想?要是真要发生什么灾难,就是我们的父老乡亲要受苦啊。”
胡仙仙往坡下跑去,程浩风追上来,死死抱住她:“我们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人?”
胡仙仙觉得心口微微发烫,她从怀中『摸』出一柄小玉剑,这玉剑光芒大盛,像透明的火焰在燃烧。
一见胡仙仙『摸』出这柄剑,程浩风就放开他,很畏惧这剑一般,“仙仙,你拿剑做什么?”
胡仙仙将剑拿在手中反复观看,喃喃自语:“这是……哪儿来的剑呢?”
程浩风拿手挡住眼睛,遮掩剑光:“仙仙,快把剑收起来。我们快回城去,别管那些黑『色』的雾气了。”
胡仙仙紧握住剑,头疼的感觉轻了些,愤然道:“我必须去看看,要回去你先回去,我可不会像你那样不管别人的死活……”
程浩风冲上来,语声颤抖着喊:“仙仙,你别去……我没有不管别人的死活……这里根本就没有别人……”
胡仙仙疑『惑』了,“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
程浩风拿袖子挡住脸,低声说:“你可不可以先把慧心玉剑收起来。我真的很怕这剑光……”
胡仙仙举起手中的小玉剑,『迷』惘的神智倏然清明:“慧心玉剑?慧心玉剑?这,这明明是你送给我的!我记起来了……”
胡仙仙的头不痛了,心却剧烈的痛起来,痛得她吐出一口心头血。
“这是幻境……这一切原来只是幻境……”
她眼前的程浩风形容变得模糊起来,他的声音依然清晰传来:“是幻境,你看这天地之间都一片混沌……可我不是幻境中造出来的幻像。所以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胡仙仙凄然一笑,“墨金冕的『迷』雾丛生幻境果然越来越厉害,幻像居然都说自己是真实存在的。看来,我是破不了这幻境了,不如一死,免受煎熬。”
胡仙仙举起慧心玉剑向自己心窝处刺去,程浩风急忙拉住她,“不要自尽!墨金冕的幻境就是要你自尽,他知道只有你自己可以灭自己。”
胡仙仙无力的挪开剑,“那我要怎么才能出这幻境?杀死你,杀死幻境中的所有人吗?”
程浩风伸手捋顺她耳边散开的『乱』发,语气真诚:“你相信吗?只要你明白这是幻境,那些人自然会消失不见,哪有必要去杀?我不会消失,因为我是真的,我不是幻像。”
胡仙仙看着他淡得如轻烟凝成的身体,苦笑摇头。
“你骗不了我的,真的程浩风在海底圣境。你的身形就快消散了,怎么不是幻像?”
程浩风轻笑:“我没说我是程浩风本身啊,我是他用慧心玉剑硬『逼』出来的,是懦弱胆怯、不思进取的杂念。是杂念却不是邪念,我可比海底圣境的程浩风更善良温和呢。”
胡仙仙擦擦嘴角的血迹,反问:“是不是程浩风当年害怕自己沉醉于和白回风的儿女情长中,误了修行,才『逼』出的这些念头?因为是他硬『逼』出的杂念,而不是他自己真正悟透,所以这杂念一直附着在慧心玉剑中?”
“是呢。父亲是进士出身,一直希望我能比他更好,想让我能中状元。我觉得在人间当状元郎,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一生更好。可一心成仙的那个程浩风总认为我是私心杂念,非把我『逼』出来……”
胡仙仙揣好慧心玉剑,走过去挨着他:“原来是这样,你真的可以说就是他。他应该是那个时候就已经种下心魔,才会做出纵放黑龙的事吧?”
程浩风的身体渐渐凝实,又恢复正常人的样子,他欢喜道:“你瞧,只要你觉得我更好,我就是真的程浩风啊。”
他黯淡下去的星眸又明亮起来,对她沉声道:”我虽然是个遇事退缩的胆小鬼,但我不会执念化魔。有时候,太过执着的人,能力越大造成的伤害反而越大。”
胡仙仙拉起他的手,温柔说道:“你说得对,我愿意陪着你就在墨金冕幻出的这方小天地中慢慢变老。”
杂念程浩风满脸欣喜,“真的?”
胡仙仙笑着点头,她一笑之下,原本灰蒙蒙的景象又变为风和日丽的春天山野。
胡仙仙留恋的看着眼前一切,轻声说:“浩风,我心中也常常想,要是不发生那么多事,我们就一直平淡美好的相守一生那是多圆满啊。”
说着她朝墨江边走去,杂念程浩风着急地追上来,“你答应了要陪我的……”
胡仙仙退开几步说:“你且等一等,我不会食言的。”
胡仙仙盘坐于地,双目微闭,渐渐的,她一分为二!
一个胡仙仙是虚影,虚影含笑向杂念程浩风走去。一个胡仙仙是实形,满头大汗的晕倒在地上。
杂念程浩风拉住了虚影胡仙仙的手,她的身形越来越清晰,最终完全化出实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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