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风双手松开,撤了法诀。他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低喘片刻,拿起外袍披好,翻身下床。
“多谢杜师妹。"程浩风恭敬向杜婉芷稽首道谢。
杜婉芷回礼,关切问道:“胡姐姐似乎又陷入晕迷状态,没什么大碍吧?你也显得有些虚弱,要让沐风给你诊视吗?”
"她所中之咒已经暂时压制,只要不是扎措本人刻意引动咒言,就没什么影响了。等她醒来,我解开她经脉封禁,她会一切如常。我只是灵气耗损过多,无需诊视。”
见他们没事儿杜婉芷心情放松,含笑打趣:“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们好好歇息。哦,还有,此刻应该不怕情绪起伏影响什么了吧?就请程师兄自行为胡姐姐穿好衣衫。”
程浩风脸红得“唰”地红到耳根,他一直认为杜婉芷是温良纯善之人,没想到也有这么古灵精怪的时候,呆站着任她出门。
胡仙仙在他灵力所凝光斑入体阻断通心经脉后,身体软软歪倒床上。他想了想,还是不忙给她穿衣服,让她先安静休息为好。抱她躺平,给她盖上薄被,他坐到旁边歇息。
日落时分,胡仙仙还没有醒来,程浩风也因困倦疲乏斜靠床栏睡去。
“三师兄,麦少爷和麦小姐来看望七师妹。方便吗?”秦沐风敲门喊道,程浩风惊醒过来。
“不方便,让他们改天再来。”
程浩风刚刚拒绝,麦娜莎已经笑着跑到门口说:“不方便也得方便,我都好久没见过胡姐姐了。要不是前几天德子到这边来办事,偶然见到冷大哥,还不知道你们出了这么多事呢。”
那门是杜婉芷走的时候顺手带上的,并没有上栓,麦娜莎已经笑嘻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程浩风想起胡仙仙还没有穿衣服,猛然挥手催动灵气封闭住门。
麦娜莎被他灵气一震,踉跄退开几步,委屈地望向冷秋朗。冷秋朗拉着她,语气带怒责问程浩风:“你干什么呢?”
“我……稍等片刻。”程浩风手忙脚乱地给胡仙仙穿衣服,越是着急,越是利索不起来。
他把她推来揉去,她慢悠悠醒转,有些迷糊地看看程浩风,再看看自己。
秋波含烟,娇躯软腻,程浩风面对这一幕更利索不起来,双手僵滞,眼神也呆滞。
胡仙仙经过初醒的迷糊后,很快反应过来,娇呼出声:“你快解开封禁……我自己穿衣服……”
屋外的人听到这声音,都神色古怪起来,秦沐风有些焦急地说:“三师兄,七师妹还没有彻底解咒呢,你们在做什么?麦少爷,麦小姐好意前来探望,你怎么能拒之门外?”
冷秋朗也说:“此刻已经是酉时,你们要做什么可以等到朋友聚会之后,在夜里做嘛。”
“我们没做什么……”程浩风解释无力,暗想这“白日宣淫”的冤屈是没有昭雪之时了。
屋门口的人越集越多,秦沐风无奈地笑着让大家先离开。卓无傲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对冷秋朗说:“算了,真别围在这儿了。嗯,我相信三师叔没做什么,他是怕你大舅子把他的宝贝偷走,才不肯开门。”
他这么一说,他们都看向一直愁眉不展、沉默不语的麦塔哈,然后都觉得卓无傲说得有道理,纷纷散开。
他们走后,胡仙仙和程浩风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羞赧苦笑。
“你快解开我经脉封禁,我自己穿衣服……要不然,你用法力给我套上件衣服也行……”
“哦,我都忘了还可以用法力给你穿衣……真是忙中添乱,越急越不清醒……”
程浩风走到床边,俯身笑说:“反正他们也走了,也不急着穿了……那我……”
房门再次敲响,杜婉芷轻声说:“程师兄,是不是你没来得及给胡姐姐穿衣服?要不然你出来,我进去给她穿好衣服,你再给她解开经脉封禁吧?”
“我……我知道怎么做,你们快去忙你们的吧。”程浩风双手握拳,真有些抓狂了。
杜婉芷叮嘱道:“那你们快些,我们在大厅等着。别耽搁太久,传出去着实不太好。”
杜婉芷走后,程浩风抱起胡仙仙有些粗鲁地给她穿好衣衫。
“你轻点儿,你这是拿我撒气吗?都怪你稀里糊涂忘了可以用法力给我套上衣服……”
她真是感觉有些羞恼,忍不住想抱怨他。可话说到一半,就说不出话,双唇已被他深深吻住。
等他唇舌退离,他理理衣衫,就大步向外走去。
“你等等,你解开我封禁再走!你等等……程浩风……你坏透了……”胡仙仙焦急喊着,真是觉得活了十几世都从来就没这么憋屈过。
程浩风神色如常地走到大厅里,只见一桌酒席已经摆好,众人坐在旁边喝茶聊天等他到来。
“胡姐姐呢?”麦娜莎见他进屋就问。
“她还昏迷着呢。”
麦娜莎歪头瞅瞅他,再问:“我们先前明明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了呀,是不是她害羞了不好意思见我们?”
“她醒了片刻又晕过去。”
麦娜莎狐疑地看着程浩风,可他样子很认真严肃,半点儿不像说谎,麦娜莎只好悻悻地坐回冷秋朗身边。
这样一来,众人都担心胡仙仙恢复情况,麦塔哈担忧地问:“再次晕过去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杜婉芷说道:“要不然我去看看胡姐姐吧?”
“不用,没什么大碍。”程浩风拒绝她。
杜婉芷语重心长地劝道:“程师兄,有什么烦难你就跟我们说清楚,都是生死之交,你不要总是撇开我们。”
程浩风没答话,只是嘴角抽了抽。秦沐风忍着笑拉拉杜婉芷的衣袖,低声说:“是得撇开,他怕你把他的心尖儿掐了。”
杜婉芷回望秦沐风,疑惑不解:“嗯?”
秦沐风向她挤眉弄眼,她明白过来。
秦沐风又向程浩风一笑,对众人说:“难得欢聚,都快来喝酒吃菜。”
席间,冷秋朗见麦塔哈频频饮酒,也不吃菜,而麦娜莎也因哥哥不愉快而跟着闷闷不乐。
他就半笑不笑地问程浩风:“你是把仙仙藏起来不让外人见她吧?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怎么藏得住?”
“此时是藏不住。我要是足以与他们抗衡,肯定得把她关起来,哪儿都不许去。”程浩风直言作答,深深看麦塔哈一眼。
麦塔哈目光愤恨盯向他,冷秋朗愕然一怔,又咂舌轻笑。
卓无傲皱了皱眉,小声问:“怎么关得住?七师叔不是注定要成永恒之心吗?”
程浩风冷笑反问:“成了永恒之心,还能是我的妻子吗?我管他什么天命,做丈夫的哪能让妻子去担事?”
众人不再说话,一桌酒席在沉闷气氛中散去。
杜婉芷趁他们还在闲坐,赶快到胡仙仙房间去探视她。见她已经清醒,就细问情况。她不肯说,杜婉芷看她经脉仍被封禁,也猜出几分。
杜婉芷从房中出来,拉秦沐风到角落里说了大概情况,秦沐风摇摇头说:“我就猜到可能是这样,真是拿他们没办法。唉,还是得去劝劝才行。”
"三师兄,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他邀程浩风到大厅外走廊转角说话。
程浩风走出大厅,他就压低声音说:“三师兄,你不能那么做啊,是不是又闹别扭了,有什么事得好好说。”
程浩风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转身要走,秦沐风挑了挑眉,抬高声调说:“你要再不去解开七师妹经脉封禁,我可得去用银针刺穴试试能不能解,出了岔子可别怪我。”
“不能用银针刺穴,我灵气与你们有些差异,封禁手法也有差异,你别乱解。”
见他神色慌乱,秦沐风忍笑催促:“那你自己快去啊。”
“我不想解……”程浩风双眉下撇,“我也不是在和她闹别扭,我就是不想解,不想放了她。”
中咒之事暂告一段落,当然是要分开去做各自的事。他不想与她分开,这么些幼稚的理由,真让秦沐风哭笑不得:“你……我真无话可说了。”
程浩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还振振有词地说:“你看着杜师妹前几生一次又一次夭折就已经痛彻心扉,我呢?
从我把她生出来,你算算,我见她死过几次,又有几次命悬一线?我怎么舍得再和她分开?
真怕一分开,就成永别。分分合合至今,我还能保留清醒神智就已经是天幸了。我做得更理智了,还要我怎么对她?”
其他人也站在旁边听着,只是他说得有些乱,他们听得半懂不懂。而麦塔哈突然惊呼出声:“你……你生她?”
其他人都表情僵硬看向麦塔哈,再又盯向程浩风。程浩风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就以眼神询问秦沐风,搞不懂他们怎么那般神情怪异。
秦沐风轻咳两声,解释道:“我三师兄的意思是七师妹最初本体因他生情,才有陨铜化人之事。你们想哪儿去了?”
卓无傲张圆了嘴,又闭嘴说:“原来如此。”
麦娜莎笑捶捶胸口,才说道:“程道长,你说话不要那么玄乎,我还以为胡姐姐不是胡大叔亲生女儿,你才是她生身父亲呢。”
程浩风没觉得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还自傲说道:“我虽不是她生身父亲,却还比她生身父亲与她渊源深长。”
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笑望着他,他也不理会他们。他一撩袍裾,昂然往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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