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心上秋,山花烂漫的欢乐春光之后,花落入秋生愁意?所有人皆免不了从春到秋,从乐到愁。
胡仙仙挤挤眼睛,朝程浩风抛个很夸张的媚眼儿,“忧愁?我哪会懂忧愁?我这么粗枝大叶的人要么就是开心、要么就是愤怒,才不会有忧愁。”
程浩风似乎打了个寒颤,捏捏她的脸,“淘气,故意勾引我,岔开话题。别人不懂你,我还不明白?快说,到底瞒着我什么事?”
“我真的没有任何事瞒着你,只怕你会变得不是你……你才是有很多事瞒我,对不对?”胡仙仙吊着他的脖子要他再抱紧一点,努力撒娇。
撒娇似乎挺管用?程浩风严肃又带着探究的眼神变得柔和很多,黑瞳湛湛融了冰霜,漾起春波。
程浩风揽她入怀,让她枕着臂弯,语速缓缓:“我不是我?那会怎么变?不管我外在怎么变,我许给你的诺言绝不会变。”
“好肉麻……笑死人了,情话不是这么说的,那些情爱故事里不是这样。”
“所以,你要常来陪我,教我怎么爱你。”程浩风侧过头,深情看着她。
胡仙仙抿嘴笑着扭开头,似是嫌弃他,似是害羞了,似是与他嬉戏,其实想着:奈何情深缘浅,我不要那么深情,不渴望轰轰烈烈,我只要所有时光与你共度,或许情浅些,缘就能深些。
罢了,既躲不开,且就不躲,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得快乐一点。
第二天清晨,两人互相帮着梳洗穿衣,将出门时,程浩风问:“修仙缘圃本是为了让你清静住下来,不再闹着要走了吧?”
胡仙仙浅笑颔首,以前怨他冷淡,他热情了,她倒有些畏惧了。
边境安定,朝中无事,几天后霍飞他们把带回的将士安置在廊州营,几位主要将领入京,和他们同行的唐彩儿也回了仙缘圃。
胡仙仙除了自己修炼,闲了时就教教杭无一和唐彩儿,很少出圃去,倒也过得舒坦。
一天,杭无一上街去买东西回来,经过后殿小凉亭时,听到茶儿和曲春爱闲聊。
曲春爱常来观中祈福求子,这一来二去的和茶儿混熟了,两人聊得很投机。
“不仅住在仙缘圃,还同宿一屋?”曲春爱像听了什么稀奇事般,惊讶拔高了声调。
茶儿忙递眼色提醒她:“小声点儿,让别人听去了可不好。”
“她能做出这样的事,还怕别人听?我出身低贱,可跟了霍将军后从没做过不检点的事,她怎么说也算是富家小姐出身,如今胡将军又正是声望极高之时,她也不怕丢哥哥的脸?国师已经和她解除婚约,她还那么纠缠,简直不要脸……”
曲春爱说着这些时,茶儿虽然摇了几次头阻止她,可眼神里的快意光彩却表明她内心巴不得曲春爱说得更难听点。
想着胡仙仙曾交待不要去惹茶儿她们,不论听了什么,见了什么只当没听没见,杭无一憋着气回了仙缘圃。
“阿姑,你和三师伯为什么要解除婚约?”憋得快内伤了,杭无一还是忍不住问。
胡仙仙耸肩笑笑:“不为什么。你怎么想起问这些无聊的事?”
“无聊?婚姻大事呢。你们是不是因为茶儿、酒儿产生误会了。我可以证明,你不在的时候,三师伯真和她们没有发生任何暧昧的事,你不要听她们瞎说,茶儿经常说三师伯对她多好,根本不是那样。”
胡仙仙搓搓额角,很头疼,“和茶儿无关,她说什么无所谓,你别管这些无聊的事。”
“可为什么要解除婚约,你和三师伯明明还是很恩爱的呀。”杭无一追根究底。
“是我太能惹祸了。”胡仙仙给出个答案,不能再让杭无一瞎猜,把过错先揽下来。
“那三师伯也不该辜负你,再说,你也没惹什么祸呀,没事儿找事儿才叫惹祸,你都是被他们逼得出手。”杭无一为师父打抱不平。
“是我提出的,他如今一言一行代表着法朝,我不能连累他,我太能惹祸啦。”胡仙仙自嘲而笑。
杭无一仔细看了看她,“红颜祸水。”
胡仙仙摇摇头,“我可不是‘红颜’,惹祸多,只怪我脾气不好,你也得收敛脾气。快去练功,你功力不高,脾气又倔,更容易惹祸。”
支走了杭无一,胡仙仙静静思索,这两年桃花运格外旺,可能是因自己性格特别,一些在各自领域地位高的人见惯了曲意逢迎之事,乍见了她,觉得她新奇有趣,这才有亲近之心?那么,以后确实该低调些。
七月十九,征番大胜后各项杂事处理完,论功行赏,大宴群臣,皇帝皇后设宴,胡仙仙推辞不了。
胡仙仙与皇后沈竹君本来是熟人,向各位诰命夫人、皇族内眷敬酒后,沈竹君移步到胡仙仙身旁,特意再敬她一杯。
得此恩荣,众人艳羡,纷纷说想不到福慧天妃这般年轻,又夸她端庄大气,娴静温婉,夸得胡仙仙脸颊发烫。
霍飞之母霍夫人更是走到她身旁低声问:“仙仙……允许我这么称呼你吧?你今年满二十五岁没有?”
"我二十九岁了,霍夫人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胡仙仙大方微笑着说。
“比我那不成器的飞儿小两岁,正合适,正合适。”霍夫人夸了胡仙仙几句,又感叹霍飞身边虽有女人可没个相配又知心的,也没个一儿半女。
胡仙仙听得不耐烦,可不想太任性又惹祸,咬牙忍着听,谁知霍夫人才唠叨完,那些豪门贵妇一个接一个的来说,终究还是阴下脸得罪了一些人,胡仙仙暗叹要在交际场合八面玲珑可真不容易。
平定诚郡王,远征番邦,胡勇刚军功赫赫,兄妹俩皆受封赏,连泥蛋儿也因多次帮助、资助军队受了韩泽熙金口嘉奖,再加上胡仙仙和程浩风的特殊关系,胡家可算一门贵盛。
胡仙仙成了豪门世家争相求娶的女子,遣媒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有些不清楚她和程浩风过往的人直接来提亲,知道的则先送礼表示亲近,试探胡仙仙的态度。
因住在闲云观中,这些人全被周知事挡了下来,又都转送去将军府了。
因很多人也没明说提亲,葛淑美把礼品全收下,回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了事,嫂嫂当她摇钱树,可不知情的人只以为是她来者不拒,偏又不明说择选条件,故意要自恃家世、品貌吊人胃口。
胡仙仙还不知道这些,胡勇刚发现后,退了各家礼物,退礼时还加朵小金花赠送,暗指妹妹名花有主,不会另结鸳盟。
暗指了什么意思,葛淑美可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没赚着不说,退礼还加赠,那可赔进去了,想着怎么捞回来,直到胡勇刚要挟她,再敢乱收礼就回赠大金花,把家底儿赔光,她才没敢再收。
七月二十三下午,胡勇刚去看看妹妹过得如何,顺便提了提那些送礼闹剧,还歉疚地说:"别怪你嫂嫂,她是个爱面子的人,也是个爱热闹的人,我以前没能力让她面上有光,后来在军中有了点地位,又总是没时间陪她。成亲好几年,也没留下个孩子在她身边。这次重伤后,似乎体力更差……要孩子更难了……"
胡勇刚的将军府如今也算是煊赫门庭,过得如何,其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提起孩子的事,胡仙仙不禁担忧,哥哥是死而复生之人,自己也几乎没可能有孩子,那父母岂不是看不到孙辈儿了?
兄妹俩正难受,门外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只见是葛淑美带了一大群人而来。
见了她,胡勇刚笑着问她怎么来了,正巧一起回府。
葛淑美怨愤瞪他一眼,不再理他,向胡仙仙哭诉道:"妹子啊,你哥哥最近的喜事可多了。皇上赐给他高、官厚禄,又赐给他金银珠宝,今天……呜呜呜……又赐给他几个美人儿……我是人老珠黄没人要了,不如给鲜花嫩柳们腾地方吧。妹子啊,我无处可去了,不知闲云观里还收不收洗衣服扫地的杂役?"
赐美人给哥哥?胡仙仙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看向胡勇刚。
胡勇刚脸胀得通红,连忙摆手说:“今天下朝后,皇上把我单独叫到御书房提过此事,我当场拒绝了的呀……怎么又给送上门了?”
“少扯些谎话哄人!你今天跑这儿来躲着,是想避过风头再回去,对吧?苍蝇还会不叮臭蛋,男人还会拒绝御赐的美女,谁信?”葛淑美猛掀胡勇刚几下。
胡勇刚急得话也说不囫囵,“我只是怕仙仙听了别人说你乱收礼的事……怕你和她闹出误会,来给她解释解释,你……”
“好啊!我乱收礼,挑我的错儿了!你这么说,是要在妹子面前说我的坏话……想让我连个落脚的地儿也没有,你好狠的心……”葛淑美哭闹不休。
胡仙仙无奈叹息两声,让杭无一她们自去修炼,她飞身入云,往将军府去了,见她飞走,葛淑美也赶忙出门上轿,胡勇刚则颓丧呆坐于厅内。
到了将军府,旋身落地,果然见到内院中立了一队美人儿。
因知道胡仙仙的身份,见了她后,她们也不惊惧,纷纷向她致敬问好。
“个个年轻美貌,看来皇上对我哥非常好哦。”胡仙仙冷笑扫视那些人,眉目间显出几分凶恶样子,“我娘慈祥温和,我嫂嫂宽厚善良,可我呢,刁蛮刻薄……你们要和我相处好可不容易,‘一个姑子半个婆’,我可比恶婆婆还难对付,你们想要留在将军府,可得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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