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益就有冲突,有冲突就有各种势力争斗,让甘如菊随侍陆焕邦身边是为了掌控朝中局势变幻,以便风云际会时能抓住机会。
胡仙仙早看出高有全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会甘愿替皇上尽孝,永远伺候老王妃,费尽心机博取老王妃的信赖和欢心,只为了以后争权夺利铺路。
可是,胡仙仙不明白甘如菊除了拼命讨好陆焕邦之外,为什么还刻意引陆焕邦和飘缦相见,甚至可能扣押飘缦之事也是她暗中促成,为了什么?
这么做是在给陆焕邦挖坑儿,万一出了更大的事,陆焕邦没了权势后,谁还给高有全他们当靠山?
似是看出了胡仙仙的疑惑,程浩风问她:“你认为高有全让甘如菊在陆焕邦身边邀宠,只是为了找靠山?”
胡仙仙以眼神反问,程浩风摇摇头,没有明说真相,只让她去查第二件事,查那个被刺伤的户部小吏真实身份。
那个调戏飘缦被误伤的户部小吏不只是意外惹事?也是谋划好的吗?胡仙仙心中一惊,迅速往外去查。
她走后,程浩风唤血无仇前来吩咐,“你把能证明那个人真正身份的物证,放在一个能让你七师叔看到,但又不会疑心是我们故意放的地方,省去些她查的时间。”
“弟子遵命。”血无仇领命后,没有像往常立即去办事,犹豫地望了程浩风一眼。
程浩风笑问:“你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不直接告诉她真相,要让她大费周章去查,可又要暗里帮她?”
血无仇点头默认,这关乎几方利益博弈的大事,似乎弄得成了程浩风与胡仙仙的小游戏。
“我不直接告诉她,一则是让她懂得争斗有多残酷,只听我说,她不会明白争斗已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二则,她始终想护着天下每一个生灵,不管她有没有刻意这样去想,她骨子里有那个意识,所以她并不认同我某些做法;三则……”程浩风顿了顿,眸中闪出悲凉而茫然之意。
怅然一叹后,再接着说:“三则她对我不信任,很多我瞒了的事,她虽不问,却有她自己推测,她总把我往坏的方面想。或许我真有一天会很凶残暴虐,可不管我用了手段,也绝无用黎民百姓血肉给我铺路之心。她不会信任我说的,会相信她自己查出的,可有些细节查起来会很费时间,且助她快些查证。”
胡仙仙去了碧洗宫,第二天一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胡仙仙让阮文月去户部查那个小吏的背景。很多人都知道飘缦算是阮文月的未来嫂嫂,她去追查发生冲突的细节合情合理。
一个时辰后,阮文月回来了,说出事后两天,那个小吏辞职了,打听到他住所,他已经逃遁无踪。
询问他熟人他去了哪儿,没谁能说清,至于他出走的原因,都只以为是惧怕陆焕邦报复他,毕竟因他给陆府惹了事。
胡仙仙凝神思索,这户部小吏虽位小职卑,可也是朝廷命官,不可能凭空消失,她让阮文月再去细察户部小吏最后出现在京城时具体在何地,见了什么人。
又过了一个时辰,阮文月说户部小吏最后出现在京城熟人眼中,是在一个茶馆与东瀛客商见面。
户部也管税收,那户部小吏正是管税务账目的,肯定与商人打交道多,这小吏与东瀛客商熟悉不算稀奇,可在失踪前去见他就有些蹊跷。
问明阮文月那东瀛客商在京城的落脚地后,胡仙仙换上了男装出门,不久后,一个清俊书生出现在东大街。
东大街很繁华,各地客商云集于此,那个东瀛客商有间卖珍珠的商铺在此。
胡仙仙踱进铺子,假意挑选珍珠,打听着关于店主的情况,而后又买了两颗珍珠,再问伙计采剖珍珠的趣事。
“采珠要遇到那么多惊险神奇的事?”胡仙仙双眼亮闪闪的,好似很向往那种生活,“你们店主的船载不载外客,我想跟去海里看看。”
伙计愣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说:“到了海上很辛苦、很危险,这位公子还是安享尊荣为好。”
“也对,也对,我这小身板儿经不了风浪。”胡仙仙讪笑着走出,内心早有了猜测。
出门走了不远,胡仙仙在一个巷口隐身折返,往东瀛客商的店铺之后行去。
临街店铺都有侧门,后院有些当库房,也有些远来客商将就住,胡仙仙已打听到这家店的后院有几间小客房,给店里伙计住,也给店主的来访朋友住。
那个户部小吏在茶馆见了东瀛客商后没有返回住所,也没有出城而去,客栈住宿记录也没有,接下来便失踪了,有没有可能是住在东瀛客商的店里,再藏在运货的车里出了城?
到了后院,一一排查了几间屋子,胡仙仙只看到些杂物,通过那些杂物,能判断出这个东瀛客商私自带人出海,可不能证明这些人当中有那户部小吏。
正失望要回返,瞟到角落有个什么东西一闪,捡起来一看是个小金牌。
这小金牌看着眼熟,胡仙仙搜寻记忆中类似的东西,记起曾为栓子和小妹出气,杀了不少蒯大少暗派的打手,其中一个小头目就有这种金牌……
这里怎么会有蒯家的东西?是户部小吏有蒯家金牌,来此避难时不慎遗失?
如果户部小吏是蒯大少的人,那陆府之事真是一个局,令人想不到的局,可他去了海上商船,估计永不回中原了,怎么能查清真相?
胡仙仙带着金牌回闲云观,既是程浩风让她查小吏身份,估计早知道身份特殊之事,还是去直接问算了。
见了胡仙仙沮丧模样,程浩风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喝茶冷静后再问。
胡仙仙抿了一口茶,将金牌递向他,“你早查出了户部小吏是蒯家的人,对么?”
“嗯。”程浩风不置可否,低头一笑,“你是不是不明白蒯森雄为什么要暗里派人在陆府惹事?”
“他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为什么这样?”
胡仙仙很想不通,没有户部小吏调戏飘缦,就没有后续的事,可如今可看出是户部小吏故意那么做了,且显然是得了命令才那么做,要不然没人给他安排退路。
“互相依存,互相利用,也可能变成互相猜疑,互相争斗,没有朋友是否真诚的区别,只有利益是否一致的区别。”程浩风唇角勾起嘲讽冷笑。
胡仙仙似明白了一些,又似没有明白,问程浩风接下来查什么,程浩风让她直接去问飘缦真相。
追问飘缦真相,飘缦未必肯说实话,胡仙仙仔细想了该问什么,若是飘缦不肯说,又该怎么做,想好才去了陌香坊。
红尘紫陌,繁花迷眼,朱围翠绕,脂粉香浓,陌香坊是个勾魂之地,可是胡仙仙只顾追查真相,带霜的眼中看不到那些红红绿绿。
她直接隐身进到飘缦的房中,飘缦还在养伤,大管事早叮嘱了仆役们不要去打扰,要问话也方便,但飘缦什么也不肯说。
胡仙仙拿出属于蒯家的金牌,诚恳说道:“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可你应当能想得出,你家主公不可能放你和阮绍伦团聚,陆府的这次任务是要逼你做一些你无法接受的事,对不对?你觉得从前所盼望的,全成了镜花水月,所以从陆府回来后,你刻意疏远阮绍伦。”
说完后,胡仙仙往外走去,她在赌,赌飘缦到底信不信任自己。
经受了很多风霜,一次次面临绝望的人很难再相信他人,胡仙仙认为已失败的时候,飘缦出声了。
“若能保阮郎平安无事,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只是利用我,我入了十八层地狱也会诅咒你!”飘缦的眼神倔犟也决绝,把一切豁出去了,只求保阮绍伦平安。
胡仙仙转身轻笑:“我虽没有大能耐,可还能办点事,不只要保阮绍伦平安,还要保你与他一起去过欢乐生活。”
各方势力争斗,飘缦只是颗小棋子,她只求自己的事不要牵连阮绍伦,可胡仙仙许诺能让他们一起远离深渊,这让她愕然之外又感动了。
飘缦说出此事真相,其实挺简单的:甘如菊在陆焕邦身边要探听各种消息,要给高有全行事提供便利,还要诱使陆焕邦犯错,抓他把柄。
让飘缦去陆府献舞,是高有全与蒯森雄早安排好的,但飘缦到了之后,听了户部小吏暗中传令,才知道是有任务来此。
户部小吏假装调戏飘缦,使得陆焕邦对飘缦再加深印象,因了怜香惜玉之心出面为他们调解。
在单独调解时,户部小吏在陆焕邦的茶中下了媚药,令飘缦演一出被陆焕邦,然后反抗中误伤他的戏。
可飘缦不想以色、诱敌,抗拒那么做便演得很生硬,纠结拖着时间,拖久了,陆焕邦竟察觉茶水中被下药,灌了几口凉水压下药性,质问飘缦想做什么。
陆焕邦经了多少风流事,险恶事,飘缦又明显不情不愿的样子,当然察觉不对劲。
已经慌了的飘缦,想着干脆暗杀陆焕邦算了,这一暴露武功,飘缦身份更引起怀疑。
陆焕邦能够大权在握也不是怂包,躲开两次袭击后,他的保镖已把飘缦擒住,关进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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