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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是傻子,对于很多小『奸』小恶不去管,不是看不出来,只因没那闲心去管。
沈竹君一向鄙视背地里说人坏话的行为,但既已身为皇后,也得学会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此时又忍不住率『性』质问呢?
只因比起那些人的闲言碎语,程浩风那不闻不问的态度更让她生气,她一直以为程浩风和胡仙仙都可以痴情、专情下去,怎么会解除婚约,而且程浩风怎么不赶走茶儿呢?
从前还觉得另有隐情,此时看程浩风对茶儿言行那般纵容,定是变心无疑。既是如此,当朋友的该为胡仙仙出头。
沈竹君都没察觉自己对于婚恋之失望,更甚于朋友被人污蔑的愤懑,她更没料到的是本来只为胡仙仙打抱不平说两句话,会让整个气氛从元宵欢庆变为怨怒吵闹。
在场的人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靠祖荫而继承尊贵地位的皇亲贵胄;一类是靠自己修文习武治国保国的文臣武将。
沈竹君那句话瞬间挑起这两类人的矛盾,他们眼神交锋充满火『药』味,还有一些脾气急的人已经开始吵得快打起来。
一方之意是,没有我们提拔重用,你们怎么施展才能;另一方之意是,没有我们的筹谋,我们的拼杀,你们哪能享受富贵?
太皇太后被沈竹君质问得哑口无言,但很快黑着脸指了指庭院中那些吵闹的人,意思是让她自己看看挑起了什么风波。
沈竹君愕然看向众人,当皇后可真需要谨言慎行。
那一句质问太皇太后的话只针对少数人,但广义来说,那一句可在安享尊荣之时,还贬低从血里火里拼命保国护君之人,会不会令忠义之士寒心的话,确实把皇亲贵胄和文臣武将分成对立两方。
"众卿都是我朝的中流砥柱,没有高下之分!那些话只是女子口舌之争,何须计较?女人嘛只有那点见识。"韩泽熙笑对身边几位大臣说着。
他身边是乔且诗、雷狂、郭别斋等心腹,他们都点头称是,从韩泽熙身边退开,去劝说其他人。
韩泽熙又阴沉着脸,向沈竹君走去,"触忤太皇太后,是为不孝之举,来人,将皇后押回毓盛宫闭门思过,二月初二之前不许踏出毓盛宫半步。思过之时,每日抄写《女诫》,不可懈怠。"
这惩罚不重,但当着众臣的面斥责她,这让沈竹君颜面尽失。她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带着阿绿和另两个小宫女,随党本安昂首往外走去。
看着沈竹君曼妙的背影,韩泽熙忍着心痛,望了望天空,恰有寒风吹来,树枝上的积雪落下,正有一片雪飘入他眼中。
韩泽熙眨眨眼,忽然很想哭,用惩罚皇后来转移群臣注意力,到底对不对呢?
待情绪平复,又和众人笑谈,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韩泽熙眼里只有那个倔犟孤傲的背影在『乱』晃。
程浩风由始至终都未发一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该做,不想与任何人起冲突影响事情进展。
别人无论怎么诋毁胡仙仙都不要紧,他们终究属世外之人,那些纷争对他们伤害不大。
所以程浩风不认同沈竹君的做法,因为沈竹君要常住深宫里,那些流言蜚语会对她会造成难以料想的伤害。
程浩风心中叹息,沈竹君过于率真善良,在这深宫里难以过活,但这无可改变的,各有各的劫,别人无法替代。
凌晨之时,灯烛渐渐昏暗,太皇太后先回慈安宫歇息,众人纷纷辞行离去。
程浩风出宫后没有往闲云观,而是快步到了蒯大少『奶』『奶』的轿子旁,请求和蒯丽儿一叙。
出宫回府的人众多,看他们在路旁说话都好奇望他们几眼,蒯大少『奶』『奶』让他明天再到蒯府去说事,此时在这里不方便。
但程浩风坚持要此时在此处和蒯丽儿单独说几句,蒯大少『奶』『奶』为难地推拒着,引得已骑马先行的蒯大少转回来。
可蒯大少没有为妻子帮腔,同意程浩风和蒯丽儿单独说几句,他也想暗中试探程浩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了旁边角落里,程浩风低声问蒯丽儿:"你是帮父亲、叔叔、还是爷爷?"
“嗯?”蒯丽儿目光闪烁,“他们都是我的长辈,当然都帮。”
“不用拿谎话来搪塞我,他们相争之事迟早会闹开,你帮谁?”
蒯丽儿眼角余光瞟向父亲,只见蒯大少的脸在灰暗阴影中变得五官扭曲,“我谁也不帮。”
"你爷爷一直想去他想像中的新世界,你叔叔想要毁了蒯家,你父亲无情无义只想有权有势。你最好早做选择,到底帮谁。"程浩风『逼』视着她。
“我一个尚在闺阁的少女能懂什么?国师,你要把我当棋子,我也没有用处啊。”蒯丽儿毫不示弱地瞪程浩风一眼,转身就走。
程浩风也不拦她,高声嘱咐蒯丽儿,"我和你的谈话不要和曹备道说起。"
拦轿请求谈话是程浩风故意为之,当众要求和蒯丽儿谈话,是要让蒯大少和少『奶』『奶』疑神疑鬼,干扰他们的判断。
他心底里是要保住蒯森雄,所以呢,也给足了蒯丽儿威压『性』的暗示,但愿蒯丽儿能和他所想一致做出保蒯森雄的选择。
京城当中没有野生竹丛,因冬天时会较为寒冷,对于移栽的竹子品种也很挑,是以京城中的竹林很少。因沈竹君爱竹,毓盛宫里专为她种了一片小竹林。
翠竹千竿,风动影摇,雪压青枝更显高风亮节。竹梢的竹叶上薄雪凝附,莹白透着碧绿。
寒月朗照,屋脊和枝头映着霜雪明耀,沈竹君临风斜倚,看着窗外痴痴无言。
怕沈竹君会委屈哭闹,韩泽熙让沈夫人留在宫中安慰她。
沈夫人心疼地说女儿,“把窗户关上吧,小心冻着凉了。”
她拉沈竹君坐下,小宫女连忙去关上窗。
沈夫人见女儿呆坐不说话,就劝:"你莫气坏了身子,你说得对。要不是胡元君费心劳力拼命救下太皇太后,说不定她连命都没了,哪还有嘴冷嘲热讽?最可恶的是那个茶儿,要不是救了太皇太后到闲云观躲避,她怎么有机会当便宜女儿成皇姑?"
“是啊,明明是娘娘有理,看大臣们争吵起来,怎么就怪罪娘娘了呢?”阿绿愤愤不平。
沈夫人唉声叹气,又劝,“有理是有理,可那种情况下,皇上不可能当着群臣的面指责太皇太后啊。以后说话做事多注意分寸,只要皇上心里还有咱们,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沈夫人和阿绿说了不少话,沈竹君只是蹙眉坐着,默默无语。
忽听小太监传报“皇上驾到”,沈夫人和其他人赶紧行礼,沈竹君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沈夫人扯扯她衣袖,提醒她别和皇上怄气,还没劝好,韩泽熙已经进门了。
“快快请起,岳母免礼。”韩泽熙扶起沈夫人,“在毓盛宫中和家里一样,不必讲究什么。”
都坐下后,韩泽熙朝沈竹君笑了笑,可沈竹君扭开头不理他。
“你天天呆在毓盛宫中也好,外面天寒地冻的也没什么景致可看,朕多抽时间陪你就是了。”
沈竹君不接话,起身往另一个房间走,沈夫人赶紧拉住她,轻轻推她到韩泽熙身边。
把女儿推过去后,沈夫人立即告辞出宫,沈竹君要挽留,韩泽熙已答应派人送沈夫人回沈府。
韩泽熙让阿绿带宫女们全都退下,待得屋里没人,才涎笑着摇摇沈竹君的手说,“这思过的半个月里你天天骂我一顿行不行?别不理我嘛。”
也明白他是真龙天子,能如此低声下气哄自己已算宠溺无边,可沈竹君心里偏有一口闷气憋着顺不下去,难受得两眼通红又流不出眼泪来。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有争执,一定想个公正稳妥的办法。”韩泽熙最怕她哭,立刻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沈竹君挣扎着,嗡声嗡气带了哭腔说:“还是让我走吧……我无力管这后宫……”
“往哪儿走?天下都是朕的,你逃不了!”韩泽熙的鼻尖触着她的鼻尖,“你闭门思过也还清闲了,我们正好办一等一的头等大事。”
沈竹君看他眼神愠怒又渐复温柔,疑『惑』地目不转睛盯着他。
“我们一等一的头等大事,是得快生个小太子啊!”他大声笑着抱起沈竹君往龙床而去。
而在慈安宫中,太皇太后回去后并没有歇息,而是与柯雅洁、茶儿、柯雅润她们议论起今夜之事。
柯雅洁在为胡仙仙说好话,轻言细语劝太皇太后不要有偏见。
劝了好一会儿,太皇太后听得有点不耐烦,柯雅润怕妹妹丢了在太皇太后心里的好印象,笑说,"胡仙仙如同只会打架的莽夫,没有心机;而沈竹君是个舞文弄墨爱看书的人,必定城府深。我们也不要太过于贬低胡仙仙,只要针对沈竹君就好。"
武艺高法力好就是莽夫,看书多的文人就是城府深,也不知是何种荒谬逻辑,但是柯雅润居然用这歪理把众人都说服了。
后来连茶儿也认为胡仙仙很容易被利用,可以争取过来,而且认为存心利用她,倒比除掉她更好。
他们在议论着胡仙仙,可胡仙仙本人在云华观翻阅拣选着能让血无仇保命延寿的办法,浑然不知万里之外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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