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秦逸彻底消失,要铲除秦家。”
晨光透过窗棂,在屋内投下一片阴影,程浩风正坐在阴影中。
修行者不该有戾气,一切随缘行事,有杀伐也是需要除魔卫道,而不是因自身戾气生杀心。
程浩风此刻戾气很重,他化不去这股戾气,那且让心随戾气走,心起缘生,这也是随缘,即便因此背负罪孽。
秦沐风浅淡一笑:“想让秦逸彻底消失的人很多,想铲除秦家的人也很多,三师兄要利用我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提什么对不对得起。”
得到答复后,程浩风脸色和缓些,语气不再那么沉重又郑重。
“会让你受些委屈,还可能有危险。我也不确定会发生些什么,这个计划也许要一个漫长过程,也许很快达成目标。我们得让刘大将军减少对秦逸的依赖,还要让秦家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程浩风讲出把升天逍遥丸的秘密已告知赵小锅,再由赵小锅转告秦逸,虽然没有直接点出秦沐风赠药耍心机,但秦家肯定能很快查出。
程浩风认为,加大升天逍遥丸的副作用,只是让秦逸慢慢受折磨,多受些痛苦,以秦家的势力多半能查出原因并查到秦沐风身上。
秦逸身体会受损,要死的可能性则太小,更不可能扳倒秦家。
那一旦查出,秦沐风会被残酷对待,不死也得脱层皮,云华观也必会受牵连。
秦沐风不怕受罪,不怕死,但这样搭上自己去报复秦逸,太不划算。
倒不如提前捅出去,再由秦沐风主动道歉,反正现在秦沐风几乎一无所有,秦逸害也害不到哪儿去。
而这么做的最主要目的,一是让秦逸降低对云华观众人的警惕心,二是让秦家和赵小锅交好。
最终目的是要让秦逸犯错,连带整个秦家犯下大错,那必须得让他们和赵遗策更加密切往来,赵小锅是个很好的牵线搭桥者。
程浩风的谋划有些阴险,从某些方面说,同为刘都的支持者,这么做是排除异己,搞内斗。
可是,不斗倒秦家,即使刘都一统天下,只怕也难掌实权。
这一切只是设局,是否入局看的是秦家态度。
如果秦家对刘都忠心耿耿,参与争斗只为早些结束战乱,那么秦家不会因小矛盾为难云华观,更不会与赵遗策勾结。
程浩风即使有阴谋把秦家往错的路上引,他们也不会犯错。
可如果他们是只想秦家得到利益,想在多方势力间周旋获利,那和别的势力必然有往来,必然会有大错,必然会失去秦州百姓支持,也必然会让刘都生诛灭之心。
程浩风和秦沐风以灵气密语传音,谈完一些筹谋后,两人都冷汗淋漓。
恢复平常说话,秦沐风苦笑道:“秦州以后还是不是秦家的天下,有太多变数,我们静观其变,暗暗引动。如今更紧要的是提升功力啊,要不然连用最简单法术都虚耗灵气,疲惫不堪。”
程浩风点头表示同意,秦沐风提出要以己之长修炼,不能太死板按部就班去修炼,又问起去问臧玄蛟特殊功法的事,结果如何?
程浩风摇头无奈地说:“他恐怕是半疯半傻,偶尔才清醒一下。也许是他力量太强,又没有理智,祖师和师父才将他镇压吧。”
“半疯半傻?我也曾与他说过话,显得很清醒,很睿智,只是比较狂傲。你听了什么要判定他半疯半傻?”
程浩风讲出臧玄蛟说白回风是永恒天石的事,还说他只能当白回风的垫脚石之类。
“三师兄,我认为他说的不是疯话,只是太离奇了,你不愿意接受。或者说,你不愿意接受七师妹属于你不能控制的存在。”
看秦沐风说得真诚,程浩风默然良久,又走到窗边,看树影在窗纸上轻摇。
秦沐风又谈起一些看法,认为不仅白回风有现有身份外的奇特来历,龙啸风和林芷君包括他们两个,都有不寻常来历,所以师父对他们几个有更严格要求。
白回风是狐族出身,已是比较特别的修行者,还有更特殊来历,这实在让程浩风难以接受。
程浩风也不接受他自己另有特殊来历的说法,他父亲只是个小官儿,母亲只是个普通妇人,并且他们的气息能表明和程浩风是亲生父母与亲生儿子,绝没有抱养的可能。
“三师兄,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其实,这和你父亲不愿意相信七师妹生儿育女也是人身类似。”
程浩风以前曾和秦沐风讨论过,若是白回风生儿育女,是狐身还是人身,或是半人半狐呢?程父当年反对的理由之一,便是不想要半人半妖的孙儿孙女。
其实异类修行者的修为到中品御气仙已稳固人身,天地法则已承认此阶段的异类修行者拥有人身,生的孩子不可能出现半人半兽的情况,只会生一般婴儿。
至于百姓总要担忧那些,只怪一些外族的话本故事,讲什么人与妖结合,会生出半妖,不得人类承认,也不得妖族承认,设一个可怜又怪异的形象,吸引人眼球。
事实是,没有修到中品御气仙阶段的妖,与人结合,根本不可能受孕,天地法则不会出现超出法则的东西,那个阶段的妖之气息也无法与人之气息阴阳相谐。
只不过,中品御气仙这个阶段的妖修虽能拥有人身,却有妖气,连带生的孩子都有妖气,说是半妖也算可以。
但只是气息差别,绝不是那种人身之上,长了角,又再长了尾巴之类。
出现人身与异类身相融一体的情况,只是修为不够,没有变幻齐全。
异类修行者到了天仙阶位,则全无妖气,只有仙气。生的孩子也是天生有仙气,不带妖气。
要让平常人理解这些难,程浩风理解起来并不难,为什么能接受白回风是狐仙,接受不了她是永恒天石灵气所凝灵胎呢?心底还是对那只能当白回风垫脚石的说法抵触。
秦沐风又再举例开解他:“臧玄蛟还说我有奇怪气息,说我父母中有一方不是人,我当时也不接受,几年前专门去查过,或许他所说是正确的。”
秦沐风之父是海岛上一名采灵药的药农,不同于多数岛民当渔夫,他靠着极好的水性和极强的攀爬力,为各宗门采集灵药。
也因此学了些浅易的医术,他的收入和地位在岛民中算高,在京城中达官贵人和各宗门修行者看来,则是海岛上没见识的一名山野村夫。
据说秦沐风的母亲曾得秦父施救,由恩生情,后来外祖父棒打鸳鸯逼秦母离开,他出生后由父亲抚养,从未见过母亲。
秦沐风一直猜测母亲是位千金小姐,外祖父是嫌贫爱富之人,还曾想等着功成名就了再去寻母,可惜他少年时代,父亲又出意外身死,留下的母亲相关情况太少。
几年前听到臧玄蛟说他气息有异,他下山办事趁机访查母亲踪迹,结果是连具体姓名都查不到。
要是凡人的富贵之家,有女儿在外成家生子,总有些传闻的,怎么会什么也查不到呢?
秦沐风没有妖气,没有鬼气,也没有天庭的神仙之气,他想也想不出自己母亲属于何类。
程浩风惊异的看着秦沐风,以往从未听他提过这些,身世特殊,此刻也更明白他对林芷君的痴心。
延出一道灵气,程浩风感应着秦沐风的气息,真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气息,并且非妖非鬼非仙。
“六师弟,这个世界的秘密太多了,知道得越多,越让人困惑。”
“倒也不必太困惑,我落得这般,不也还是得好好活下去吗?三师兄,不要想那些太遥远的事,我们目前只管奋力精进,够强大了,才有能力解开谜题,不再困惑。”
又再聊了几句,秦沐风自配药方煎药喝药,程浩风回他房间打坐调息。
臧玄蛟虽没说那功法是什么功法,按什么原理而成,也没逐步按顺序慢慢讲、慢慢教,可只那导气方法已经让程浩风受益良多。
到得中午,他伤势已好很多,也没了倦怠感。
程浩风出屋去看秦沐风,问他能不能也学学这功法,如此即使经脉受损,也可自身融于天地万物而吸纳灵气。
秦沐风摇头表示不行,程浩风天生与天地万物的感应都强,那功法仿佛专为程浩风而创,别人无法将意念融于天地万物,也就无法用这功法。
听了这些,程浩风又心中忐忑起来,总感觉这一切像是臧玄蛟特意为他设的陷阱。
秦沐风让他不要多想,反正是真的能很快恢复,以后会如何以后再说。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晒得人昏昏欲睡,他们斜躺在院中的藤椅上,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你还是去和七师妹聊聊吧,别把几句气话结成解不开的死结,你也可以试探七师妹还有什么特异之处,也许有些秘密和我们命运相关。”
“我、我不好意思去,七师妹肯定还在生我的气。还有,我也怕四师妹再训她。我是想让四师妹主动帮七师妹,缓和她俩关系的,我当恶人都无所谓,哪知会惹得她们俩个都不高兴?”
秦沐风扁唇一笑,他不懂女人心思,这三师兄比他还不不懂,想大笑又怕伤他的面子。
“七师妹一向让着四师姐,她并不计较那些,她不是气四师姐责怪她,是气你啊。气你不安慰他,还在她与四师姐之间态度不明。
“四师姐对七师妹的态度有一部分是因私怨,有一部分则是她天性考虑事情从利益出发,以她的角度来看,她很多道理是对的。
“你刻意附和四师姐,倒显得她全是为了私怨才那样对七师妹,把她有道理的那部分给完全抹去,弄得她成了只会嫉妒的小气怨妇。
“你快去给她们道歉,对七师妹呢,重点要表现你很关心在意她;对四师姐呢,要表现你赞同她理智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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