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的门窗关得很严实,还拉上窗帘,没有一丝风,灯盏里的灯焰也不摇晃。
人都到齐,程浩风和徐有才对视一眼,准备开始讲解那些证物。
秦福抬了一下手,让他们稍等:“我先提个条件,此次邀各位前来,只为让黄道友和黄夫人相信犬子无罪,不论听到任何秘事,请发誓不要外传。”
来的人当中,除了程浩风和徐有才、秦逸及秦家三兄弟和黄家夫妇,还有几位是秦家年辈份高的老主事者,以及塔吉坦。
在场的人都点头表示不会外传,秦福道谢后,程浩风准备拿出物证讲明案件相关。
可是黄淑儿又拦下他,瞟一眼秦逸又环顾众人。
看得众人有些不耐烦,再对着程浩风说:“你能证明他不是凶手,怎么不早说?要等案情拖这么久才突然跳出来说。”
这件事,不仅是黄淑儿觉得太突然,连秦家的人也感到意外。
看着他们疑惑又期待解答的眼神,程浩风把手轻按在物证上说:“拖这么久才讲明,不是我故意隐瞒,是我也才搜集齐证据。其一、我对案情了解得不多,不知道我所了解的秘事与案情有没有关联;其二,这些秘密不只和秦师侄的名誉有关,稍有差错还可能使他丢掉性命,犹豫该不该说;其三,徐先生查到了新的证据,他也转变看法,我们才确定秦师侄不是凶手。”
听到有新证据,秦逸的眼睛亮起来,催着赶紧亮出,让他快些恢复自由自在的公子哥儿生活。
黄淑儿的手臂大力一挥,再次阻止程浩风拿证据,她走向徐有才。
“这个案子主要是你在负责,你查的什么案?一会儿怀疑这个,一会儿怀疑那个,最后又说秦逸没有嫌疑,在搞什么?”
黄淑儿咄咄逼人,徐有才唇角往上扯了扯,想辩解又不敢开口,弓了弓腰,退后一步!
见他如此,黄淑儿眼中满是嫌弃和怀疑,朝着黄此石大声说:“你找的什么人来查案?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给费儿报仇?这个废物光想捞钱,半点事都办不好。”
同遭丧子之痛,徐有才很同情黄家夫妇,打算等秦逸和秦祥死了后,竭尽全力为黄家查出真凶。
此刻黄淑儿的态度,却让他暗起怒火。再想想凶手极可能是程浩风,他打算让黄费之死永远是糊涂案。
还有重大事情要做,徐有才压下怒火,不再对黄淑儿有同情与愧疚之心,他背也挺直了。
他平视前方众人,不快不慢讲出理由:“要是马上能判断谁是凶手,还用得着查吗?通过搜查,不断有更直接指向凶手的证据出现,嫌疑对象当然不断在变。要以证据为先,不是以我个人推测为先。”
黄淑儿眉毛高挑,尖声反驳着:“说得好听,其实原因很简单,你没有能耐,不会查案,伙同这个程浩风搞些事帮秦逸脱罪,是要保住你神探的名声!说,是不是还拿了秦家的好处?要没有收好处,只为保名声,还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帮他找物证。”
以为简单几句话能证得秦逸无罪,没料到黄淑儿这么东搅西搅,秦家的人也满脸气愤,他们做了很多坏事,但这次倒是真没搞龌龊交易,怎么做全是程浩风提出的,他们只是被动接受。
眼看秦黄两家要吵起来,塔吉坦手指轻敲桌面说:“不要干扰正事。我也牵涉在秦逸是否是凶手的疑案中,很想听他们怎么证明秦逸无罪。”
有他压制,众人才都端坐。
徐有才向着黄淑儿严肃郑重地说:“我做这件事,要是只为了保我‘神探’虚名,那一开始说谁就是谁,何必还费力去查,也不管真相如何了,这样不是更显得神?我只管快速结案,那多少人得受冤枉。你是什么态度不重要,我们把我们该做的做好,我不会再跟你废话,马上开始分析证据。”
场中气氛一肃,徐有才朝程浩风一扬手:“程仙师,请呈上物证。”
程浩风拿出一个布包,从中取出一身女装,去过羲明山藏秀阁的人,都看得出是那里的侍女所穿。
再看衣衫尺寸宽大,也容易猜出是守在阁外那些壮妇所穿。
黄此石摸了摸鬓角,不解地问:“这弄个丫鬟穿的衣服干什么?”
看到这衣服,秦家的人脸上都有点不自然,秦逸低下头摸着鼻子。
程浩风解说道:“这不是一般的丫鬟衣服,是秦师侄让秦家跟班儿假扮成玛菲莉侍女的服装,让几个跟班儿轮换穿,这是秦快的。”
黄此石接着问:“为什么要让跟班儿假扮侍女?”
还没听到回答,秦逸先偷笑了一声,又红着脸看向黄此石。
他想要自己说出秘密,秦福摇头制止。
程浩风斟酌了一下词句,再压低声音答道:“玛菲莉与秦师侄有露水情缘,让跟班儿混在侍女当中便于及时通风报信。”
接着讲了一些细节,秦逸都承认,秦家主事几位长辈都知道这事,也没可多说,黄此石和塔吉坦也没有疑议。
黄淑儿不信,她厉声问:“这么容易说清楚,早先怎么不说?你们是后来串通商量好了,做的假证!”
程浩风和徐有才已讲过先前不说的原因,但是秦家长辈也知道,为什么不说玛菲莉的事呢?
黄淑儿觉得是他们看随便说个女人出来后,黄淑儿绝对不信,也容易查证,才改口说是玛菲莉。
这样有不敢说的理由还难去查证,这不过是谎言升级。
秦福为了儿子,谦恭地向黄淑儿行了一礼:“黄夫人,我们原本想等真凶查出来,你自然不再揪着小逸不放,可哪知迟迟抓不到真凶?关于那些私密事,我们打算的是能不说不出来最好不说。”
黄淑儿冷笑几声:“呵,那是找到程浩风这个旁证了,就赶紧说了?你们好快些脱罪了?但那种事,他怎么当得了旁证?”
是啊,野鸳鸯私会,哪可能让另一个大男人在旁边?
黄此石也反应过来,问程浩风:“嘿,你怎么得知此等私密之事?”
程浩风老实回答:“我想炼制可以跟踪的药物,无意当中发现在蜜蜡粉中加入一些东西有此效用,往秦快身上撒了蜜蜡粉,想试试效果。有一天夜里,发觉秦快在藏秀阁,好奇跟过去发现这事。”
说着,程浩风还拿出那种蜜蜡粉。
众人看了看,塔吉坦拈起一点,放在鼻端嗅了嗅。
“嗯,确实有可跟踪他人的效用。程道友,这点样品送给我吧?”
“好。塔吉坦法师请收着。”
事情到此似乎已查明,秦福教训着儿子,让他以后不要再弄些烂桃花惹祸;程浩风和塔吉坦说起关于药物的研制方法;徐有才记录关于秦逸摆脱嫌疑的前因后果……
只有黄淑儿还在细想这事的疑点,她忽然高声问:“程浩风,你这只能证明秦逸和玛菲莉有不可告人的事,不能证明他们是在那天晚上做,你那天晚上约人调解,又没有看到他们在做什么!你怎么证明秦逸无罪?”
证了一大圈还没用?秦逸傻眼了,呆愣愣望向程浩风。
秦家其他人也担忧起来,沉默等待。
程浩风将众人看了一圈,拿出一把餐具银刀,又拿出一把银叉。
等他们的目光都聚拢过来,再说:“我刚发现秦师侄隐秘之事时,还想不通尤里斯为什么没发现看守的仆妇换了男人,后来想明白了。在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当然也是不敢乱做证,后来想明白了……”
黄淑儿急怒地打断他的话:“想明白什么啊?说快点!”
“我明白了尤里斯也了解这些事,没有明着包庇,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如此,他会得知那晚的情况。”
凑过去看了看那些刀叉,塔吉坦高声说:“我明白了,这是尤里斯的刀叉,对吧?尤里斯能证明秦逸那晚在藏秀阁!”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猜测,程浩风一边点头一边说:“对,这是尤里斯的刀叉。我让人威胁试探他,要是他愿意帮忙,交出刀叉算是做证。要是不肯帮,那就向万金勃告发玛菲莉的事,他也会跟着遭殃。”
众人都知道外族人的餐具不会轻易给别人,尤里斯说他的餐具有纪念意义,平时像传家宝般随身带着,更难给别人。
能把他的刀叉给程浩风,那就说明他是真知道秦逸和玛菲莉那晚的事,也真愿意做证。
黄此石也信了,还劝黄淑儿不要总是针对秦逸,不要伤了两家和气。
秦福还说要是黄淑儿不信,他可以选个恰当时机,约尤里斯出来当面说清那晚的事情。
秦家的主子们为秦逸洗罪忙着,秦家的护院们监视着那些闹秦家宝库的嫌疑人,有一队护院还跟踪先返回的蔡宝光去了刘家酒铺。
后来,徐有才的人又干扰那些护院,让他们无法监视,还把跟踪蔡宝光的人引去了别处。
看看外面已安全,蔡宝光和刘小柳去往大将军府送证,是那些账本儿等等的秦家私卖军粮铁证!
刘小柳假装逛街慢行,蔡宝光隐在暗处跟随。
到了后,刘小柳敲着大将军府的后门,蔡宝光在旁边藏身警戒。
程浩风记挂着蔡宝光他们办事进展,想多拖延时间,让徐有才把关于伤痕的证据扯玄乎些,多讲一些。
夜色笼罩大地,听了很多,再回想黄费的伤痕,黄淑儿终于信了秦逸没有杀黄费。
但是她也没给秦家道歉,还指着秦逸说:“饶你死罪!可我的费儿都是被你们这些狐朋狗友带坏了,你看你干的都是什么烂事?别指望我会给你好脸色!”
秦逸朝她吐吐舌头,对众人感谢了一圈儿,又古怪地看着程浩风。
然后,笑嘻嘻走到程浩风身边,搭着他的肩膀笑问:“程师叔,你对玛菲莉的事那么清楚,莫非你们……哈哈,她是少有的美味呵哈,尤里斯、刘郭、庄大直、侯贵忠都尝过她味道,还以为你们云华观没人沾染,没想到你也分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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