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得秦祥脸上的血污凝结,头发蓬乱,眼瞳橙红,整个人如地狱恶鬼般可怕,他还带着狞笑,更添一分凶恶。
他的狞笑是笑程浩风终究有妇人之仁,还伪善爱面子,成不了大事,等他脱险,绝不会放过此事相关的人!
可是这一念之后,他的笑容僵住,浦念生在他前方闪身而出!
心头警兆顿起,他横起火精闪魅刀,想先发制人!
可是浦念生等在这里,做足了准备,又怎么会让他抢先出手?
赤炎刀绛红色的刀光划破夜空,秦祥的灵气刚灌注入火精闪魅刀,已被削断右臂!
臂断刀落!
但是火精闪魅刀还在地上震颤着,直欲没有灵气所御也要疯狂嗜血!
“嗷……”秦祥惨嚎一声,咬紧牙关,用左手去捡火精闪魅刀。
他左手用刀不灵活,但只要灵气不枯竭,可以让火精闪魅刀自身杀意带动出招。
劲风冲来,赤炎刀的刀气猛烈,又伤又累的秦祥晃了几下,刚捡起的火精闪魅刀都快掉落。
赤炎刀又在火精闪魅刀的刀背上重重一磕,秦祥完全握不住了,刀掉下撞在一颗石子儿上,发出清脆响声。
“你不配用火精闪魅刀!”
浦念生挥刀指向秦祥咽喉,令他无法再捡刀,却没有立刻杀他。
“是……是,我不配。我把火精闪魅刀还给浦家,把浦家的产业全还给你们,求你放了我!”秦祥求饶,眼珠还骨碌碌直转地说,“程仙师已经答应给我一个机会,你们羲明山最讲究慈悲为怀,可不要食言又杀我,我侄子小逸也在山上修行呢。”
断臂的剧痛让秦祥半边身体都痛麻木,可竟也让他快疯癫的头脑痛清醒,他要活下去!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右臂断了不要紧,可以再找能工巧匠做个钢铁假臂,只要命还在就有重新变强的机会。
浦念生眉头紧皱,斜眼看着他,估计是在考虑要不要放了他?
为了显出求饶的诚心,秦祥嘴里说着可怜巴巴的话,还用脚把火精闪魅刀踢向浦念生,让他带走刀。
浦念生厌恶地看了看火精闪魅刀:“此刀已被你催逼出太多杀气戾气,我不会再要回去,家业我也会靠自身能力争回来,你没有什么可讨好我!”
“浦仙师……我伤得这般重,你、你能对一个废人下狠手吗?杀心太重,那会影响修行者的心境……”
重重叹了一声,浦念生情绪复杂地说:“罢了,罢了,我恨你恨得要砍你一刀,既然已经砍你一刀解恨,便放你一条生路!”
浦念生转身飞掠而去,秦祥抹了抹额头冷汗,跌坐在地上。
略歇歇,恢复点力气,秦祥左手拖起火精闪魅刀,朝山坳处走去,他恍惚记得那边离拴马的地方近,他要去找马。
他骑的宝马通人性,哪怕他支撑不住晕倒了,也能把他驮回城,即使驮不了他,也可以跑回城报信。
只见眼前所有物体都在晃,秦祥走了十步像走了千里那么难,他稳稳心神,闭上眼站定身,再睁眼时看到柳阿公站在眼前!
“秦祥,拿血来还!你们贪得无厌,这些年来抢了我们柳树沟多少金银财宝和灵丹妙药,还不知足?还要害我们柳树沟生灵死绝,天都不会容你!呔!”
还来不及反应,秦祥的右腿已经挨了重重一击,他惨叫着歪倒在地上。
柳阿公收了柳木拐杖,向着天空展开双臂,眼含泪水念了几句经文,而后离去。
没取自己性命?秦祥摸摸胸口,赌赢了似的笑起来,左手拄刀站起身,一瘸一拐继续往前走。
他已快头脑发昏,但求生本能支撑他向前行。
风吹得烈了些,一道暗绿身影闪过,柳姥姥手持柳木拐杖出现在秦祥面前。
“你看过才两岁的老虎是多可爱,十岁的老虎又有多威风吗?你知道它们在山火中跑到了一条小河边,冲进了河里,是有多高兴吗?终于死里逃生了啊……”
柳姥姥说着,秦祥摇摇晃晃站着听,半点没听懂她要讲什么?秦祥快晕倒了,是来讲故事哄睡?
“可是这两只老虎才高兴了一会儿,就痛苦挣扎着要爬上岸,还没爬上来就死了!它们是被你毒死的,你在水里下的毒,流到那个河段的最多!”
柳姥姥的眼中闪着泪光,语调变得又尖又高,秦祥被她怨恨的样子吓得哆嗦,想拿刀攻击都握不稳刀。
“啪!”秦祥的右肩胛骨碎裂了,又是一声“啪”,秦祥的一根肋骨断裂!
打伤秦祥后,柳姥姥也没杀他,而是快步离去。
在秦祥一次又一次被打时,他的侄子在城里乱转抓赵谈。
赵谈功力虽不高,头脑却真灵活,已经甩开追截,进了蔚秦祠与鄂日浑汇合。
他们一起进到灵堂,要交出姜圭,逼黄璧书向黄家的人摊牌,让黄家的人配合他去要挟秦家。
黄璧书跪着烧纸,正眼也没瞧他们一下,而且圣光府暗探没劫着姜圭,只是跟着他们演了一场戏。
赵谈进门涎笑着说:“璧书,几天不见,我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看,这是帮你抓你的人质,怎么处理,你拿主意。”
示意随从抬进箱子,打开后是一个大包袱,再解开包袱后,里面竟是条大狗。
赵谈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东翻西翻还是没看到姜圭,就连相似小男孩都没看到。
呆立着,伶牙俐齿的赵谈一时也不知要怎么说。
“这……啊……这啥啊,啥啊……”多儿好奇凑过去看,尖叫着退开几步。
别的人也察觉异样,过去细看。
只见那狗的两条后腿绑着,狗嘴也捆着,发出“呜嗡”怪叫,难怪一路上听的声音和常人声音那么不同。
“赵谈,你当我是傻子吗?要糊弄我好歹也另外绑个小男孩来吧?送这条狗来是不是拐着弯骂我?”
黄璧书怒声质问,多儿和招儿都怒瞪他们。
赵谈怎么会千辛万苦送个狗来?他拿鹅毛扇拍拍头,回想着一路经过,忽然想通了什么。
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鄂日浑:“鄂大师,你带装人的箱子绕过来时,没出什么意外吧?”
在场的人多半都听出话外之意,是怀疑鄂日浑调包呢。
鄂日浑没有绕弯解释,直接说:“赵爵爷,跟的人全是你随从,秦家的人又追得紧,我怎么调包?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抓错了。你想想,塔吉坦他们气势汹汹来拦截,后来却没有赶着来,估计是已经知道我们没把人抓走才追得放松些。”
他推测得很准,塔吉坦和胖虎瘦虎他们后来没追那么紧了,确实因得到消息,姜圭只是受了惊吓躲在床底下,没有被抓走,他们没必要急着追赶。
尔虞我诈,难辨真假,赵谈环视众人一圈,此番费尽心机却闹了个大笑话,必是有奸细搞鬼。
不太信任鄂日浑,可他的推测最合理,赵谈思索片刻后冷哼一声,挥手出门:“秦家的人快来了,先到城西那栽果树的庄子上休整一下,再另想办法。”
他们从蔚秦祠走了,小山坡上秦祥拄着刀往前挪,想走出冷湖村。
扆彤焰在前方拦着他,笑得如一朵带毒的花盛开。
见了她,秦祥转身就逃,颤颤巍巍的步态看着挺可怜。
扆彤焰却不会可怜他,飞起一脚踹翻他,又抡起辣双螯敲得他左腿骨断肉碎!
拖了拖火精闪魅刀,秦祥想反击,可是站不起来,他已身体全废。
扆彤焰提着辣双螯在他眼前重重一砸,吓得紧紧闭眼,可看似要砸来,却只轻轻在他脸上蹭蹭。
见他恐惧万分,又用辣双螯拍拍的脸,而后,扆彤焰大声笑着离开。
这是猫玩儿老鼠呢?秦祥以前也玩过很多次,让人感受死亡的恐惧,比直接杀死更有趣。
秦祥想一死了之,可他连死的力气也没了,拖着火精闪魅刀往前爬着。
刚爬了几步,看到柳欢儿来了。
柳欢儿身后跟着一群山鸡野兔,还有蛇虫鼠蚁。
拍拍身边一只羽毛烧焦的野鸡,柳欢儿说:“去,报仇的机会来了!下手轻点,让大家都有机会报仇。”
这时在漆黑天幕上,已见东方一线白光,最多一炷香之后就会迎来日出。
秦祥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看到太阳升起,也不知柳欢儿要干什么,直到山鸡啄他,蛇咬他,蚂蚁叮他,才明白是让小鸟小兽向他报复。
他已疼麻木了的,头脑也昏昏沉沉,可那些伤害力不强却连绵不断的痛感传来,他又很清醒地痛起来。
“救命……不,不救命了……让我死,让我死!给我个痛快啊!”
柳欢儿挥挥手,又吹了声口哨,鸟兽们不再动。
“咬他都脏了你们的嘴,别再因为弄死他背上罪孽。”
柳欢儿再摆摆手,让鸟兽们都离开。
看它们散了后,柳欢儿俯低身,语气挺温和地对秦祥说道:“这儿有治伤的药,让秦家的人倾家荡产来赎你,你回去一辈子当个废人吧!”
满身血痕的秦祥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她。
柳欢儿伸食指在他眼前摇了摇,又指向他侧前方一个小木匣:“那里面是疗伤圣药,你选择痛快死,还是治好伤后当个废人?愿意当废人就道歉求饶,自己爬去拿药;要是愿意痛快死,我就给你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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