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变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印象也会变,秦逸对程浩风的印象变了多次,但都没有刚才连续几变让他震撼。
秦禄和秦逸追问了几次,程浩风只顾让他们快答应了结此事,吵得急了,秦禄要下令让护院进来抓人。
“秦二爷,抓了我们,秦家怎么收场?”萧年袖子一抖,转眼已从袖中掏出张地契,“程师叔没有胡说吓唬你们,那些地和那处田庄确实已落在我手中,只是还没有真正到手。”
“萧年,你从哪里弄的假地契?”秦禄说着就要去抢。
萧年连忙收起来,警惕看着他说:“地契是真地契,要验看等到了刘大将军面前再验看。秦二爷记得那些田地原本是浦家的产业吧?”
秦禄一愣,似乎想到某种可能,不再说话,只以探究的眼神盯着萧年。
“去年秦家说了要把产业归还浦家,实际上又通过二旺嫂耍手段,弄回去上千亩。秦家还了地契,没有真的还产业,浦家捏着地契只挂一个空名头。而且,只要秦家缓过劲,肯定会连地契都收回去。”
萧年说的这些,秦禄没有否认,只在想他是怎么得知。
萧年继续讲着:“对待下人,萧家宽厚大方,浦二旺和浦六旺转到了萧家名下,秦祥死了后,二旺嫂没了靠山,还可能因为没及时传信提醒秦三爷有危险,要被秦家严惩。于是,她让浦二旺看在几年夫妻情上,带她也投靠了萧家。为表忠心,二旺嫂在地契上做手脚,让浦家自愿把产业转给萧家。”
萧年笑了笑,再一次掏出地契在秦禄眼前晃了晃,又快速揣回去。
他们都不耐烦地瞪他,这才又接着说:“我只想在秦家和浦家斗起来的时候,萧家捡点剩的,不管两方承不承认这地契,分给我一点地也好分一点钱也好,那都是萧家赚了。没曾想我运气好,遇上这样的机会,程师叔来找我说,浦家愿意真的把那些产业转让给我!”
萧年凑近秦逸的脸,加重语气说:“是浦师叔亲口对程师叔说的,只要我相助,这些产业就是浦家转让给我,不是我在地契上耍了手段。”
秦逸摆摆头,又搓搓下巴,再看向秦禄:“我咋听不明白呢?萧家不都得着那些产业了,又来给浦念生保命,愿意再交出来,那不是白忙活一场?救了浦念生,还啥也没得着?”
秦禄翻个白眼儿,撇嘴说侄子:“不管他怎么说,都是在威胁我们,要是不同意条件就占了那些产业!但是,程浩风让他来,给的好处肯定不是那些产业。你听他讲的时候,重点不要管他得到什么,得管我们值不值得跟他交换利益。”
秦逸马上答道:“不值得!反正那些产业是秦家管,种地的交粮交租都交到秦家,萧家还敢硬让他们交去萧家?”
他们不认这地契,萧年并不着急,先说话太多,喝茶润润嗓子再讲。
“那些产业实际是秦家在管,但秦州有脸面的人都知道秦家已答应归还浦家产业,我会请刘大将军当众裁决。等刘大将军裁决归浦家,而浦家又愿意给萧家,最终应当是归萧家所有。哪怕是浦师叔给秦三爷抵命死去,浦志生还在,还可以把那些产业给萧家。”
秦逸气乎乎骂道:“地皮子踩热了,想在秦州横着走啦,你敢明着跟秦家对着干了?还拉刘大将军和秦州有脸面的人给你撑腰?呸!秦家偏不让出那些地和田庄呢?”
他们争执时,程浩风不发一言,但时刻戒备,要是秦家唤人强行抓捕,一旦打斗起来,得确保萧年全身而退。
讨厌萧年,可这次是让他来帮忙,既然有求于人,就不得有负于人。
萧年面对秦家叔侄半点也不惧怕,反而有些兴奋,寄人篱下忍气吞声这么久,终于能畅快说几句。
“你们要强占产业,浦家也没实力硬拼,可你们得去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萧年环抱双臂,带些傲意对秦逸说,“要是饶浦师叔一命,浦家自愿转给秦家,秦家可以名正言顺得那些产业。”
秦禄轻拍下桌子,见他们都看向他再说:“好了,不提那产业的事了,说说姜圭中毒又是什么情况。”
程浩风答道:“总之是他中毒了,但毒发慢,你们还没有看到症状。要是答应我们条件,我六师弟会给解药。”
秦禄歪歪嘴问:“没看到毒发症状,怎么确定是不是真中毒了?又怎么知道解药是不是真有用?”
“秦家可以派人去查看。只要摁大陵穴会加速毒发,可以看到症状,再服下半颗解药就可以看到解药有没有效。”
秦禄唤人去找秦沐风来,他一进门,就倒了五杯茶:“秦二爷、秦师侄,还有三师兄和萧师侄,乱世之中,我们要一心维护秦州安宁,才保得住安身立命之地啊。大家同饮一杯茶,让此事快些了结,不要再起纷争。”
秦逸是真说得口渴了,先端茶喝干,另几个人为了大局要忍忍,也都喝了两口。
放下茶杯,秦沐风拿出一个小盒,揭开盒盖,拿出一颗大药丸,分为两半。
又拿出另一个小盒,放了一半药丸进去,盖好盒盖后像是怕没盖紧一般,又按了盖子一下。
“这是半颗解药,秦二爷派人送去试吧。”
正要喊人,秦禄略一思索后又对秦逸说:“你亲自去一趟,只试有没有中毒,试解药有没有效,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秦逸拿了小盒,赶紧去往啖鱼庄,秦家转移姜圭的藏身地只是从前院转到了后山旁一个阁楼,又换了做杂事的人,程浩风没再探这些,不明情况,还以为转走很远。
秦逸一走,秦禄去找秦福商议对策,让程浩风他们在小厅中等着,不许乱走。
连夜赶拢地方,管事的人将秦逸引到阁楼,只见一个瘦弱小小少年蜷缩于木床上。
看到秦逸进来,他惊慌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秦逸猛地抓住他手腕,又掐紧大陵穴。
“啊……”
那小小少年就是姜圭,他惨叫一声后,果然显出嘴唇发乌、脸色青紫的中毒模样。
秦逸再看他大口喘气,是胸闷气短之状。
“你还有哪儿不舒服?”
秦逸焦急问他,可他张了几下嘴,只发出模糊怪音,瞳孔定定不动,眼神越来越呆滞。
“大公子,这小殿下怕是要昏倒了。”
听到管事的提醒,秦逸松开了姜圭手腕,往他嘴里塞了药丸。
服了半颗药后,姜圭的脸色不那么可怕了,可他只是平静呆坐,秦逸问他话也不好好回答,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样下去,不死也得变傻吧?
秦逸急忙回秦府,要秦沐风快给另半颗解药。
秦沐风则要秦家给个明确答复再给解药,经过与秦禄商议,秦福同意要了结秦祥之死的事。
秦福和程浩风在写好的条约上签名盖章,还请刘都做了见证,总算将这事做完。
天还没有亮,秦逸赶着送解药去了,萧年自回萧家,程浩风和秦沐风匆匆往望湖楼去。
虽是将浦念生和柳欢儿的命保住,可仍然要重惩。
要将柳欢儿打一百鞭,逐出羲明山,永远不得入秦州,受刑后都不可以停留在秦州养伤,必须立即离开。
浦念生被打两百鞭,为了羲明山颜面,不说是把他逐出山门,由他自去请辞万藏阁主事之位,还得离开秦州永远不得再回乡,也是受刑后立即离开,连和亲友告别也不行。
天明之后,就要将他们师徒二人游街示众,再在秦府大门前用刑。
程浩风和秦沐风不忍见到用刑场面,所以要急着出城躲开。
惩罚了他们二人,也要抓扆彤焰受罚,只是若一直抓不到,也要敌视柳树沟的生灵和扆彤焰。
秦福下令,秦家的人只要见到他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要吐几口唾沫。
秦家和柳树沟原住那些生灵,结成死仇,永远不可解。
郊外山花遍野,秦沐风送程浩风归望湖楼,一路上闷头快掠,春光虽好却也无心赏景。
还没有到望湖楼门口,程浩风已停止飞掠,落地后捂胸发愣。
“三师兄,出了何事?”
“我心口疼,你看我是不是病了?还是中毒了?”
秦沐风摸脉查查,再让他伸舌头看看,没有病,也没有旧伤复发。
“哦,那可能是我太累了。”程浩风在一棵大杏树下坐着歇歇,“要把浦师兄和柳师侄接去甘州养伤,宝光去雇好马车,聘好照料的人了吧?他们受苦,是我做事疏漏太多。”
“三师兄,你做事已经够周全,不要再自责。你放宽心,要不然他们伤好了,你又病倒。”
“嗯,嗯,我不能病。”程浩风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又问秦沐风,“别的事都是我安排,只是给姜圭下毒是谁去做的,我怎么也想不出来。”
不知道姜圭在哪儿,收买的啖鱼庄里那人也被调走,哪能去下毒?
秦沐风抿了抿嘴,让笑容不要那般张扬,而后说:“是借秦逸之手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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