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风简述了各方情况,秦沐风渐渐弄懂为何要顺着萧年所谋去做。
谈完,又问:“三师兄,这些事当中我能做什么?”
“你当然是去救林师妹下山。要放了林师妹,要照着萧年定的计划去做,但又不能按萧年的步骤来放。”
秦沐风的紫星芷梦箫在手中一旋,肃色道:“行,我已明白。”
程浩风又叮嘱:“你还得感激秦家愿意相助,和秦家一起行动,不离开秦逸半步。”
秦沐风答应照办,不一会儿后便去见秦逸。
本男峰固本院的一处树荫之下,秦逸正躺在藤榻上吃枇杷,惬意享受着悠闲时光。
“秦师侄,打扰了。咿,你在吃枇杷了,我又送些来,早知这般该送桃子。”
秦沐风晃了晃手中果篮,有些尴尬。
“枇杷好,我喜欢吃。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都闹饥荒,那些穷鬼把树皮都剥光了,枇杷结得少得很,我还愁不够吃呢。”
秦逸笑着收了果篮,又让杂役去倒茶。
趁此刻只有他俩在,秦沐风低声说:“关于芷君的事,秦家愿意援手,多谢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不必谢,应当的,应当的,嘿。”
秦逸笑着,左看看右看看,只是不敢看秦沐风的眼睛。
秦沐风偏要转到他身前,看着他眼睛说:“以前我们有诸多误会,是不是我治好了秦家主的病,秦家才肯帮我?”
“那当然不是啦,我们是同门也是好朋友嘛,你没治过我父亲,也要帮你的。朋友讲的是义气,不是利益。”
两人这么聊着,像是多年好友有说不完的心里话,聊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他们又让杂役做了酒菜,继续边吃边聊。
夜色笼罩玉真宫,洛玄心和蔡莲君没吃晚饭,只是在洛玄心书房中干坐着。
有仆妇来传禀,黄璧书在玉真宫小厅等着见洛玄心。
乌黑的树影在窗上摇晃,黄璧书多次到门口张望,洛玄心还没来。
在羲明山诸位辈份较高的长辈中,洛玄心最严厉,黄璧书等得忐忑不安。
她已经快放弃之时,洛玄心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眼神淡漠瞥向她。
“洛师叔祖,来扰你清修只因有要事禀告。”黄璧书急忙迎出去,稽首道,“圣光府暗探得到新消息,是极隐秘的消息。”
洛玄心走进门,黄璧书赶紧跟进去,洛玄心拂袖关了门再设了隔音罩,然后以询问的目光看着黄璧书。
吞了吞口水,黄璧书才看似真诚地说:“天庭要严惩林师叔的事已传开,还听说段梦柔和扆彤焰要攻入玉真宫救她。据暗探传的消息,她们攻山主要目的却不是救林师叔,是要盗取渡心浮舟。”
洛玄心没有表情的脸忽然表情复杂:“他们是声东击西要盗渡心浮舟?”
“是!”黄璧书见她这般,说话也有底气了一些,“还打听到林师叔被抓,也是假装逃不掉,只为了留在玉真宫感应渡心浮舟的位置。”
洛玄心眉毛高挑,脸上带了怒意:“哦?那孽徒不是被我擒下,是故意留在玉真宫要盗渡心浮舟?她铁了心要跟我决裂,半点悔意也没有?”
黄璧书没答话,只垂着头静静站着。
默然等了片刻,洛玄心说自会提防,让她离开,她快步而去。
回到晓初院时,她拍拍胸口才长嘘一口气,心中压力骤减。
多儿给她端了燕窝,她半眯着眼喝下。
多儿看出她是耗精力太多,问道:“和洛仙师说话不耗体力,可是比干苦力还累心,小姐你何必要去?去说那些话,洛仙师也不一定会信。”
黄璧书笑道:“要的就是洛师叔祖不信,她不中计,就仍然得防着他们救林芷君。她会设陷阱等着扆彤焰他们掉进去,那是因她太聪明,不是有谁传信。至于我嘛,反正已经传消息骗洛玄心,算是帮忙,不管成不成功,扆彤焰他们都怪不着我。”
多儿灿烂笑着朝黄璧书竖了竖大拇指,夸道:“小姐是最聪明的人!拿到想拿的,还几方都不得罪!”
第二天一早,黄璧书又去了梨若别院见萧年,行动即将开始,萧年约她和秦逸来议事。
他们等了小半天,秦逸嘀咕着来了:“这个秦沐风生怕我不帮他救人,像个跟屁虫一样缠着我,唉,再三保证会帮他的,这才让我下了山。”
黄璧书冷冷瞥他一眼,他乖乖闭嘴。
萧年又把计划再讲一遍,反复让他们听仔细别出差错。
秦逸连连答应着:“我懂我懂的,放他们上山,不是真为了让他们救人,是为了和玉真宫的人打架。”
坐山观虎斗,撵虎占山林,萧年是这目的。
看着段梦柔和扆彤焰将要把人救出时,让他们突然被发现,再让程浩风出面,看他是阻止,还是相助?
要是阻止,就挑动秦沐风和众生全友盟对战程浩风,让他们自相残杀;
要是帮助救人,就让刘郭、王婠、万金勃出现,去拦截他们。
被拦截,必会反抗,那么就坐实程浩风、秦沐风勾结邪魔外道之名,再散布不利羲明山的流言,逼晁玄同和洛玄心惩治他们。
等他们不服被罚时,对师门也有怨气,再去煽风点火那就完全成魔,然后号召各派围攻他们。
等他们到处逃亡,秦州会尽在秦家掌握之中,黄璧书立了功也容易当圣光府四大学官之一,扆彤焰的势力会被拼光,让萧年得到甘州。
更严重一点,晁玄同和洛玄心也失去威信,萧年可以表面推师父刘郭掌管大事,实际上他自己掌握羲明山的大权。
想到将要到来的如意生活,萧年、黄璧书、秦逸都面带笑容。
五月初十,上午下了一个时辰雨,下午也阴云密布,到了晚上虽可见月亮,但月色甚暗。
秦逸亲自带着众弟子巡山,他说要洗去花花公子习气,让父亲和师父不失望,才用艰苦的事磨砺自己。
在杂草丛中行走,露水濡湿衣衫,走得又很热,出了不少汗水,露水汗水混和,让身体很不舒服,秦逸暗想着夜里还是躺在美人儿的怀中好呀。
二更天,山林中飞出成群的萤火虫,不是平常东几只西几只那样飞,是挺有秩序般朝山上飞。
秦逸眼睛一亮,这是段梦柔和扆彤焰潜行上山了,立刻招呼一同巡山的人去歇歇。
“秦师兄,你们几个去那边大石头上吃点干粮,我还是带人再去呼风河边看看吧。”
秦快拉住那个外门弟子说:“喂,你不累啊?来一起坐坐。瞧,我们公子准备了好酒和卤猪蹄呢。”
他不好推辞,也坐了下来。
秦逸看着他们吃喝,却是安静得反常,没有与他们玩笑说荤话。
秦逸注意着萤火虫,注意着树枝摇动的方向,还注意着蚂蚁朝哪儿爬。
要办成此事,需要放扆彤焰和段梦柔率队上山,还需要在恰当的时机让巡山者发现闯入者。
萧年也依计行事,将要去见程浩风。
哪知他还没出敬德延恩堂,程浩风主动找了来。
“萧师侄,你今夜值守堂中,我陪你,也顺便查些羲明山历来的卷宗。”
敬德延恩堂管着山上诸多事务,历年来的大小事件都有纪录,放卷宗的书阁,由堂中弟子分班值守,夜里也有人守,为的是及时写下对山上有影响的事件。
但是大的事件一年也没有几件,值守弟子多半只是整理卷宗,偶尔登记来借阅卷宗的弟子。
萧年是想借值守之机会做很多事的,这么冷清的地方偷懒出去走走,这么闲的差事偶尔做点别的,也没人管。
可程浩风怎么来了,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巧合来了?
内心风高浪急,神态却是风轻云淡,萧年将程浩风迎进书阁。
程浩风翻阅着以前的各种记载,把关于臧玄蛟的部份看得尤为仔细。
他时而皱眉,时而长叹,时而愤然以手敲书桌。
萧年看着手中的书,偶尔瞄他几眼。
“萧师侄,能否陪我谈心?”
程浩风把那些卷宗放好,眼中满是疑惑与惆怅。
“程师叔,有何烦恼?”
“我没有烦恼,只是想不通啊。”程浩风凝视着他,“何为正,何为邪?”
“顺应天道为正,逆乱天道为邪。”
“说得对。”程浩风站起身,指了指那摆放卷宗的架子,“我查来查去也没查到臧师叔做了什么逆乱天道的事。他没有杀人放火,没有谋财害命,也没有练要吸人阳气、吃人血肉的邪功,怎么就成了必须镇压的邪魔?”
萧年微愣,这该怎么回答?再说还有事要办呢,哪有空跟他谈论这些?
“你不知如何回答是吧?”程浩风逼近他一步,再说,“你总说我会成魔,还几次三番刺激,那么臧师叔是不是被谁刺激过?”
萧年摊摊手,再摆一摆头,这些事他是真不知道。
程浩风感慨:“以前镇压臧师叔,如今要惩罚林师妹,为什么总是要伤害同门?”
“我也听说林师叔极可能被处死,她入魔后暴戾乖张,但没有滥杀无辜,该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程浩风听后大喜,抓着萧年的手腕往外拉:“你也这么认为?走,跟我去见师父,我们一起劝说他。”
这怎么又拉他去见晁玄同?还不等萧年拒绝,程浩风已拉着他掠到了半空中。
到了怡然斋外,程浩风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师父,臧师叔并没有犯不可饶恕的错,放了他吧。奖惩有依据,才可以让众弟子信服。臧师叔和林师妹不该受重罚,放了他们吧,不要让众弟子寒了心。师父,求师父放了臧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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