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逃不掉了吗?林芷君眸光黯然,已无希望,仍然倔强挣扎着。
这般境况,扆彤焰和水妙虚还在往后缩,是怕了吧?
林芷君明白此时该让他们撤走,可看到他们放弃救自己还是有些心凉。
可是,扆彤焰不只在撤,还似乎在笑?尽管在尽力压抑笑容,那上扬的嘴角还是很明显。
林芷君脑中迷糊一团,再看向蔡莲君。
蔡莲君双手如穿花蝴蝶轻舞着,紫芝莲灯悬浮半空,橙红的光斑罩住了林芷君,光斑外一圈青紫光焰闪动。
没有半点打斗的激烈感,紫芝莲灯的光和那紫黑光条交错忽闪着,还挺好看。
刹那间,那各色的光缠绕着冲撞着,仿佛在扭打!
林芷君略显慌乱,双臂环抱护住自己,担心会受内伤。
可哪知符文光条和紫芝莲灯的光斑互相抵触,搏斗一番后,竟然消解了!
紫芝莲灯的光一消,蔡莲君摇晃着退了几步,把从空中坠下的紫芝莲灯接在手中。
而那束缚林芷君的铁链不只不放光,还似生锈一般,符文都锈得看不清楚。
这是弄巧成拙,还是因祸得福?林芷君惊得怔了怔。
随即反应过来,她猛地双手一甩,把链条甩出去,用铁链砸碎了窗口木格!
窗户破了!林芷君如一只敏捷的猎豹横身飞出!
“站住,不许逃!”
蔡莲君站在原地大喊,还挥了几下紫芝莲灯。
这是不想让林芷君逃跑的样子吗?看守囚室的壮妇们不约而同侧开了头,唉,没眼看呀,没眼看!
这是要抓捕林芷君,还是要放了她?
从营救者闯入玉真宫开始,屡屡出错,蔡宝华年纪尚轻可说是学艺未精,难免有失误,但蔡莲君是同辈修行者中的佼佼者,还手握混沌力神器,怎么也有低能儿般的失误?
也许被壮妇们的模样给弄得不好意思了,蔡莲君羞恼追出门,蔡宝华这也才跟着追出去,扆彤焰和水妙虚带的人则左砍砍墙,右削削门制造激烈打斗的样子。
蔡莲君是追了出去,还一路呼喝,一路疾掠,可就是总差林芷君一小截。
那么巧就追不上啊,只差一丝丝了,蔡莲君又顿一下。
林芷君刚逃出来,还没有任何武器,蔡莲君怎么会奈何不了她?
一路追逃,两人竟都忆起了少女时光,当年初到羲明山上,练功切磋,也曾这么追逃玩闹,只不过当年是在山路上跑,如今是掠行空中。
闹出的这些动静,马鸣风也听到了,可感觉事情没有多严重,也就继续打坐。
今夜的异常,却让凌若风心中不安,出门后,仔细感知了一下四方气息,召出红雪拂尘,要往玉真宫而去。
“四师姐,你要去哪儿?我们快去给三师兄求情。”
白回风身影一旋,从淑悦居外飞掠而至,急切说着。
凌若风瞟一眼她:“你刚才去哪里了?感应不出玉真宫发生意外吗?给三师兄求什么情,他也前去相助?”
白回风摆了摆手,落身在地面,没有立刻回答,还东张西望,这是要说什么秘密?
凌若风也落身下地,凑近她小声问:“三师兄闯祸了?”
“我也不清楚,杂役看到三师兄跪在师父房门外,偶尔听到师父说话,是很生气的语调。四师姐,我们一起去给三师兄求情?”
凌若风头一昂,冷声说:“三师兄对你那么好,你去求情啊,何必拉上我?”
“我……我怕师父发怒。”白回风低眉顺眼小声说,“四师姐,求你去给三师兄说几句好话吧,你修为精进快,办事又妥当,师父一向看重你的,你去劝说估计有用。”
从小到大听了多少奉承话?凌若风都只是冷笑一声,但这次听得相当顺耳。
但还不可随她去,得端着些才矜贵。
“放心吧,师父再生气也不会害三师兄,玉真宫定是出了大事,我们还是先去玉真宫查看。”
白回风急得跺脚,声音都变尖了些:“四师姐,还是先关心三师兄吧。洛师叔向来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我们还是不去为好。”
凌若风打量她几眼,问了个与此刻之事无关的问题:“在你心里是三师兄最重要?为了他,别的事都可以不管?”
轻风吹来,树影轻摇,晃得看不清凌若风神态,白回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只得愣愣的“嗯嗯”几声。
这是承认这么想了,凌若风不禁细思:难道是因她满心全是三师兄,所以样样不如我,还得到三师兄喜爱?那我也得多让三师兄看到,我时时刻刻念着他。
于是,凌若风和白回风同去怡然斋外,问程浩风发生了什么事,又求师父别罚他。
凌若风没去管玉真宫发生的事,别的弟子也没去,林芷君很快逃到初女峰。
黄璧书迟迟没得到萧年传的消息,让招儿去探探。
招儿出门后正见到林芷君身影,赶紧回禀:“大小姐,事情有点不对劲,林芷君和扆彤焰已经退到初女峰了,蔡莲君在追,水妙虚给他们断后,我们要不要拦截?”
“什么?已经逃到了这里?”黄璧书霍然站起身,眼珠乱转,“还以为是推迟行动,怎么进展这么快?”
“大小姐,我们要不要拦截啊?”
招儿催促问着,多儿也神色担忧看向黄璧书。
手指捏拢又放开,黄璧书心内盘算几遍,再拧眉轻拍桌面,“有蹊跷,有蹊跷,他们也没传信号来,要拦截也该在呼咏瀑布那里,到这里都快下山了,还拦截什么?”
室内一静,招儿和多儿屏住呼吸,侧耳听着,等她做下一步安排。
凝思片刻,黄璧书肃色沉声下令:“把我们的人全撤走,让他们嘴严些,就当从来没有这次行动。”
一路畅通无阻,林芷君很快出了山门,蔡莲君悬停空中不再去追。
看她掠行远了,蔡莲君回望山上,见水妙虚和带的小妖们全都出了山门,这才掠到守山门的地方。
在值守岗亭外,蔡莲君从容落地,严肃高喊:“快追恶贼啊!有恶贼上山,把我那做孽的二师妹带走了!快追!”
话一说完,她当先往出山的大路追去,几个守山门的人跟着追出去,另有几个守山门的人提锣猛敲,通知巡山弟子们。
不久后,离山门近些听到锣声的弟子们,有些飞快追了出去,有些又往山上报信。
等消息传到秦逸那队巡山弟子时,都还揉着惺忪睡眼,没听懂发生了什么。
等弄明白状况,秦逸心里叫苦不迭,恍惚记起是秦沐风坏了他的事?
他左看看右看看,想找秦沐风算账,可是秦沐风已不见踪影。
在附近怒冲冲找了一圈,没找到,秦逸又带队往另一边寻去。
约一炷香后,才在镇龙囚玄阵旁看到秦沐风。
秦沐风和杂役,以及一些外门弟子,绕着阵站了一圈。
他们手里都举着武器,眼神犀利盯着前方。
“秦沐风,你在搞什么?你给我弄了什么昏睡的药?害得我没有抓住林芷君!你知不知道林芷君跑了啊?”
秦沐风两眼茫然:“昏睡的药?芷君跑了?你不是说芷君该逃,你会帮忙吗?当然不帮也是应当。不管帮不帮吧,你昏睡了是怎么回事?”
“装?你装!”秦逸咬牙切齿说,“你怕我巡山会抓住林芷君,就下药迷晕我们!你送来的药酒喝了以后,困得眼皮抬不起来,还怎么巡山?”
“唔,你怀疑药酒有问题?”秦沐风指指身边的人,“他们也都喝了那个酒啊,本来就是守夜提神用的,你问问他们是不是不打瞌睡?你们之所以会睡,是懒成习惯,受不了熬夜的苦!”
前半夜还表现那么谦卑,这会儿敢嘲讽我“懒”?秦逸气得肺快炸掉!
“公子……公子……有些话可别说漏了……”
看秦逸气得快没理智,秦快小声提醒。
秦逸仰天怪吼两声,狠狠剜了秦沐风两眼,怒气稍平。
“林芷君的事都是由你引起,她逃跑了,你还不去追?”
秦逸想找出点他的错,不能把他怎么样,训几句出口恶气也好。
秦逸不计较他的讥刺之意,认真回答:“我奉师命守在此处,不敢擅自离开。”
“你怎么那么死板?臧老魔又不可能逃得掉,你快去追林芷君啊。是不是故意要给林芷君逃远一点的机会啊?”
秦沐风满脸正气答道:“一个林芷君掀不起多大风浪,要是臧师叔出阵,那会天下大乱。我三师兄不知为何要让师父解开此阵,怕是另有阴谋,我必须守好这里。”
秦逸挠挠头,不可置信反问道:“啥呢?你说程浩风让晁玄同放了臧玄蛟?呵,稀奇稀奇。”
要有这些事,萧年不会怨我没传消息了吧?秦逸心下一松,带队往云华观而去。
云华观的怡然斋外,程浩风还跪着,凌若风和白回风一左一右站着相陪。
她俩已知道程浩风跪在这里的原因,虽是不懂他想的什么,但愿意和他一个阵营。
秦逸到时,天已蒙蒙亮,正想问什么,只听晁玄同对萧年说道:“这申诉辩文写得不好,但也可将就。嗯,你去歇着吧。”
再朝外高声道:“你们且都退下。三伢,你所求之事我尽量去办。”
听到此话,凌若风和白回风把程浩风扶了起来,而秦逸走向垂头丧气的萧年。
他们散后,晁玄同看看萧年所写的,再带了这文稿去见洛玄心。
到了太阳升上山巅时,程浩风和秦沐风一起到了敬德延恩堂,又并肩站在堂外一处突出岩石上,望着山下的秦州。
依稀可见城墙轮廓,还有鳞次栉比的房屋,这是无数百姓赖以生存的家园,如何才可以让这家园安宁富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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