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甚至是程浩风在耍他?
谁看到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不受惊吓呀?程浩风淡定得比早知会有此事还淡定。
萧年还没想通其中关窍,那些镜中人已围攻向他。
镜中人和程浩风长得一模一样,连衣服和发冠都一样,可他们确实没有那些小物品,至于袖里乾坤中的重要器物更没有。
程浩风给玉佩去照,就是要试试推测对不对,是不是镜中人按萧年所能看到的一切变出,根本不是多了一个又一个程浩风。
“啊……啊啊……”
萧年惨叫声连连,他没有受重伤,比受重伤还更狼狈。
脸上挠了几条血痕,头发扯得稀乱,衣服半挂半披着,鞋还掉了一只!
程浩风搓搓鼻子,偷笑一会儿,再说:“你还装什么他们能取代我?快收了他们啊!再不收,你得被生吞活剥!”
“唔,镜予我,予我镜,我无镜无!”
萧年朗声念咒,那些镜中人不再动,但也没消失。
理了理乱发,萧年懊恼说道:“你嘲笑吧,我是只能操控这些镜中人,并不能让他们取代你。”
“嘲笑你也没用,你如实回答我,这些镜中人是不是你灵气催化而成?你是不看到什么就变出什么?你能不能让他们在镜中随意进出?”
“是要我用灵气催动予我镜,但不是用我灵气变出东西。予我镜所照的东西要本来有灵气,才借用所照之物的灵气,变出我所能看到的所照之物。至于让镜中人随意进出,你都看到了,做不到。”
程浩风听了后,垂眸仔细想,要照灵气之物,借用所照之物的灵气,与用镜者灵气配合,才会变出与所照之物同样的东西?
那就并不是随便一块金砖去照,就有相同的一块金砖,用这予我镜发财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给一块金砖注入灵气,再让萧年配合以灵气用镜子照,是不是有相同的金砖模拟而出?
想到就做,程浩风没有金砖,可是有金叶子。
他给一片金叶子注入了灵气,让萧年配合来照。
不解其意,萧年迟疑地慢慢举镜,程浩风已快速把金叶子凑到镜前。
“哈!”程浩风惊喜笑了一声,有相同一片金叶子从镜子里出来!
拈着那镜中金叶子细看,程浩风觉得有些不对劲,用力一掰,金叶子断成了两截!
一看那断口,是陶的!
程浩风拿断了的金叶子给萧年看:“是你只看到表面的金,就只照出表面一样的,本质还是不一样?”
“是,我看到的,能变出一模一样,我看不到的,予我镜会随意填充材质,哪样材质耗灵气少,就填充哪样。”
程浩风恍然大悟般点头,又指着那些镜中人说:“他们里面不是脏腑血肉,有可能是一团草,一坨泥?”
萧年摇头,告诉他:“这些东西是人的肉身,予我镜有我的灵气,会反应我的想法。同时,这些东西借用你灵气变成的,会有你的特质。那片金叶子自身没有灵气,无法变出它的特质。”
程浩风在很多个“程浩风”中间穿行,瞧瞧这个瞅瞅那个,又看懂了些予我镜的功用。
“噢,是你的灵气配合你的想法,才变出你所见,那也借了我的灵气,我的想法也可以影响他们。”
萧年肯定地答道:“是,你能影响他们,所以他们才会听你挑唆来攻击我。也因如此,我要你帮忙。你愿不愿意看到这么多个自己?”
“愿意啊。”
程浩风随口答着,仿佛是答应什么无关紧要,且理所当然的事。
萧年微张的嘴久久没有合拢,程浩风这么回答,把他准备要劝的话,全堵在了嗓子里。
“为、为何愿意有假的你存在?”
听萧年结巴着问完,程浩风神往地笑说:“你们不是说我有什么使命吗?那让这些镜中人去完成使命,他们那么多也不怕死,没了一个又推一个上。我自己呢,如今世道乱,我卖箭卖弩,等天下太平我就造宝库机关卖密钥,赚金山银山,修大房子,娶老婆生孩子,没事儿听听小曲儿,逛逛……”
“你怎么如此俗不可耐?”
萧年愤怒责问,比严厉的师父教训不成器的徒弟还更严厉。
只是破的衣服和乱了的头发,又让他更像泼妇。
程浩风微感诧异,也不懂萧年愤怒什么,愣了愣才说:“你才认识我?才发现我俗不可耐?这些东西吓不着我,可惜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我轻松多了。”
“只想着轻松,只顾贪玩好耍,你怎么可以这样?”
程浩风懒得再理他,环抱手臂在屋内走来走去,细看镜中人。
萧年整理衣袍,挺身正经地说:“被你带偏话题,我差点忘了重要的事,你能影响他们,需要你配合才可以让他们归入镜中。”
程浩风嗤笑一声,耸耸肩又再看镜中人。
这么多的“程浩风”,每一个都很顺眼,舍不得让他们消失。
他们的相貌不是最俊美,但这相貌无比顺眼,程浩风看他们每一个都顺眼。
要不是萧年在场,他都要忍不住每一个都夸几句。
“你不愿意配合我?”萧年语重心长地说,“我是多次算计你,但你要相信,我不想害你。情丝化人,不知从哪个世界而来,你想想,天帝能不能允许你这样的人存在?只有顺从安排,才有一线生机。”
“天庭的天帝?”程浩风突然顿住脚步,“天帝也知道我这样的小角色?”
“唔……”萧年的目光呆滞了一瞬后才解释,“天帝不知道你,但我等修道者应当为天帝分忧。你多想一想,你非妖非神非人,修行正道早晚不会容你存在的,不如成魔再又归降。”
程浩风翻个白眼儿:“我是人,父母和家族清楚又清白的凡人!多想一想,呵呵,我才不愿意想,不动脑筋脑子会废,想得太多脑子也会废!”
烛光一闪,劲风袭至程浩风脑后,是萧年要砍他一刀,让他疼得老实点。
他身有重伤,愈合再快也应只是表面结疤,他刚到紫气福地清福仙境界,萧年已上品御气仙中期,境界差别不算太大,偷袭成功胜算很大吧?
刀锋接近程浩风后,就再无法往下砍,有厚实灵气光罩护住程浩风。
而程浩风连头也没回,径直往床边走,然后平静坐在床边。
萧年拿刀的手垂下,弯腰伸长脖子看着他说:“你完全好了,还已是紫气福地清福仙中期?从初升境界到提升境界只用几个月,那你明年会升上地仙之位了?”
“说不一定,我在中品御气仙停滞很久,你不到五十岁已是上品御气仙,而我快一百岁才到上品御气仙巅峰期,到升紫气福地清福仙用了快一百年。升上地仙要多久,难以预测。”
“你还挺谦虚,挺诚实。”萧年意味不明地一笑,“今夜之事我输了,求你帮我把予我镜变出的东西收进去。收好后,我会向师父告辞,去外地云游。”
“认输?告辞?”程浩风摊了摊手,又将两手的掌心朝上,平放于膝盖上,“我们不是打擂台,不是同门比试,没有输赢,只有目的。”
这是什么意思?要认输走了也不让走?
萧年再次掣出楚腰弯刀,走不了就来个拼死一搏!
无形威压迫来,程浩风掌中有浅蓝灵气光发出,萧年无法控制刀了,连身体也无法自控,跪倒在地!
“你要干什么?”怒喝声都因太气愤变调了。
“不干什么,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你和那些镜中人陪我睡,或许会睡得香些。”
程浩风挥出一道灵气点了萧年的哑穴,见他有无数话要说,又发不出声音,满意地挑挑眉毛,再脱鞋钻入被窝。
萧府晚宴后,萧获、萧取还在等着萧年回来庆功。
他们久等不见人,又让手下人去查,没心思管别的杂事了。
秦逸帮着查看物品,督促奴仆,安排宾客,依着萧年所说把事务办得不错。
黄璧书和王姞以及一些夫人小姐们,在客房外的小花园闲聊。
黄璧琴和她们没可聊,因已和白回风相熟,去找灵堂守灵的白回风说话。
不一会儿,白回风觉出黄璧琴有很特异的气息。
先前在厅里,坐在左右的人多,白回风没察觉,此时人少,那种气息明显。
为了探清楚,白回风鼻翼微动,朝黄璧琴身上闻了闻:“你用了哪种香花沐浴?香里带甜,香味不浓不淡,好闻。”
黄璧琴拉过自己袖子闻了闻,“没香味啊,我都是清水沐浴,没加花瓣。”
还想再凑近闻闻,门口传来脚步声,黄璧书带着丫鬟和秦逸走了进来,说是要到这里来清静一下。
讲了些闲话,秦逸挤挤眼睛后再问黄璧书:“你的跟班儿怎么没来?”
“跟班儿?招儿有事要办,多儿跟来了的。”
秦逸笑容夸张地说:“不是招儿。是姓楚的那个,年糕一样黏着你的跟班儿。”
黄璧书撇撇嘴,没理他。
多儿嘴快说:“楚公子回去了又来看大小姐,被楚爷唤回去,隔不了多久又来看,是像跟班儿。这次也要跟着来,好说歹说才去做别的事,没跟来呢。”
去做别的事?定然是帮黄璧书办事。
这黄璧书拉拢各方势力不断壮大实力,秦逸深感退婚是英明决定,绝不可娶她,太难掌控。
秦逸又看白回风,而白回风凝神看着黄璧琴。
有黄璧书他们的气息做对比,白回风反应过来,黄璧琴有妖气。
一种很独特的妖气,但黄璧琴绝不是妖,那是白回风全无了解的妖气,不是学正统道术的妖修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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