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言春事晚。富贵日成疏。”
太后口中缓缓,道:
“你这名字谁取的?”
“是臣女和祖母一起取的。”
虞疏晚的心下一暖,声音轻轻,
“整个侯府,祖母是对臣女最好的人。
忠义侯虽好,可他却是大祈的忠义侯,虞归晚的父亲,与我无关。”
“傻孩子。”
太后也隐约知道一些当初虞疏晚过的日子,轻叹声道:
“那些年夜苦了你,如今苦尽甘来,合该是好好活出风采。
往后你若是得空,就时常跟卿安一起来宫里陪哀家说说话,谅来,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虞疏晚知道太后这是有意抬举她,乖巧应下。
太后不愧是先帝遣散六宫独宠的女人,不仅没让人感觉到不适,反倒是越发的亲密。
祝卿安回来的时候笑着打趣,
“看来疏晚跟姑母一见如故,少见姑母这般开心了。”
“贫嘴丫头,说说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太后含笑,祝卿安很是干脆道:
“我亲自带的京兆尹去的定国公府,那姜林氏正跪在定国公面前哭呢。
见到我带人,定国公还慌的很,知道我是去抓姜林氏,他半点没有犹豫将人给推了出来。”
说完,祝卿安忍不住叹气,
“从前只听说二人鹣鲽情深,可如今看着,也不过如此。”
虞疏晚心下却是了然。
定国公应当本就已经厌弃了姜林氏,今日能够做到如此不拖泥带水,除了这个原因,应当还有他心中惊慌,怕是祝卿安带人去清算他的。
方才太后跟慕时安的哑谜,八成就是在暗指定国公的事情是否可以办了。
虞疏晚心下暗笑。
现在定国公应当还在庆幸,殊不知马上夫妻要一起双双把家还了。
让定国公府苟活一段时间,是她为太后和小铃铛做的最正确的事情,而不是为了他们。
自己把握不住机会,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虞疏晚和慕时安颇为默契地对视一眼,很快就挪开了视线。
太后见事情解决,点点头,面上露出些许疲惫,笑道:
“哀家到底还是老了,身子骨不顶用。
你们且先下去自己随意走走,晚上来哀家这儿用饭就是。”
慕时安率先拱手,
“孙儿还有些事情,就先行告退了。”
等出了寿康宫,虞疏晚便就看见知秋跟瑶池说着话。
知道虞疏晚要跟祝卿安在外面走走,知秋立刻不放心地想要跟上。
虞疏晚笑吟吟道:
“姑姑难得见到旧友,我跟郡主就四处走走,不会有事。“
知秋还是不放心,一边的瑶池狭促道:
“知秋向来是个爱操心的命。
可主子们也有自己的悄悄话,知秋,你也该放宽心一些。”
知秋哭笑不得,这才千万嘱咐了让虞疏晚离开。
祝卿安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和她从铺满鹅卵石的林荫小路走着,悄声道:
“疏晚,往后你就不用担心定国公府的人欺负你了,我方才去定国公府的时候听说,那姜家大公子傻了,也废了。
只怕是往后也不会折腾出什么浪花。
姜瑶最大的依仗就是定国公府,可如今定国公禁足,大公子痴傻,主母被抓,她也傲不起来了。”
“我记得定国公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在宫中吗?”
虞疏晚道:
“听说已经是个妃了。”
“这些事我不清楚,但是你说的那位瑜妃善妒,如今也不过是还挂着一个主位的身份。”
祝卿安想了想,道:
“我是个不聪明的,但瑜妃也不见得聪明哪儿去。”
说完后,祝卿安又道:
“不说这事儿了,我带你去御花园走走。
近来有一批姚黄牡丹,生的可好看了!”
这个话题算是就此打过。
只是刚到御花园,就有人来寻祝卿安,说是有一个宫女弄坏了她的东西,请她过去看看处理。
祝卿安放在宫里的东西基本都是父母的遗物,任何一样东西坏了,都跟要了她命没什么区别。
她的面色瞬间惨白,抬脚就要离开,又想起来虞疏晚,转过头看向她,
“疏晚,我……”
“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就是。”
祝卿安眼神感激,
“我很快回来!”
虞疏晚看着她匆匆背影,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姹紫嫣红的花卉。
她没有兴趣去掺和人家的家事,这个时候跟过去只会尴尬,倒不如自己待着了。
虽是第一次来皇宫,虞疏晚却并没有多少的情绪,更多是新奇。
手指正要去触碰开得正好的矮玉兰,便就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虞小姐的手段高明,如今也能寻到退路,倒是国公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虞疏晚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对上一张阴柔的脸。
那人白玉束发,身形颀长。
双眼微挑,眼中带着丝丝笑意。
若非是声音和他脖子上的喉结,虞疏晚当真还以为是哪个女子了。
她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
“二皇子的话,疏晚听不明白。”
容言溱挑眉,有些惊讶,
“你知道我是谁?”
“殿下器宇轩昂,臣女不至于眼拙。”
记忆在此刻翻涌。
上一世的容言溱可是响当当的任务。
倒不是因为其他而响当当,纯粹是因为容言溱在祈景帝病重时候起兵造反。
贺淮信为了这事儿,那段时间甚至都没有回府。
否则虞疏晚也不会有机会发现一些端倪。
虞疏晚回过神来,看向容言溱的眼睛。
只是可惜当初祈景帝单纯就是试探罢了。
容言溱一路攻到皇宫中,听说祈景帝亲手从床榻上下来斩杀了这个儿子。
“虞二小姐当真是个聪明人。”
容言溱笑出声来,往着虞疏晚面前走了一步,却像是想起什么,又忌惮的停住脚步,道:
“虞二小姐身世凄苦。
从前在刘春兰手下讨生活,险几次被卖出去。
听说当初忠义侯找到虞二小姐的时候,虞二小姐浑身是伤,脚筋险些挑断,整个人差点死在那场雨夜。
如今回了京城,怎么着都该是恢复身份,成为正儿八经的忠义侯小姐。
偏偏父母兄长将假货错当珍珠,虞二小姐被处处针对。
虞二小姐……
应当是很痛苦吧?”
他的声音缓缓,没有半分急躁,却叫人在这艳阳高照的天里,心头宛如置于寒冰之中。
这个人在调查她。
“二殿下说话,怎的像是大理寺卿问罪犯人?”
虞疏晚轻笑,袖子里紧攥的手缓缓松开,一双眼睛却冷静的盯着容言溱,
“殿下对我和忠义侯府,未免有些太过关注了。”
“忠义侯是肱股之臣,我就算是多关注一些,也是应当的。”
容言溱笑了笑,
“关注虞二小姐也不过是因为虞二小姐实在特别。”
他看向虞疏晚,眼中欣赏没有半分掩饰,
“你与我都是被抛弃的人,你需要靠山,我需要你帮我。
虞二小姐不若与我合作,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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