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疏晚的心头咯噔一声,却是不动声色道:
“什么借尸还魂,你是不是糊涂了?”
叶澜摇头,
“我没有!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我……”
说到这儿,她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许久才低声道:
“我虽不是借尸还魂,却跟借尸还魂没什么大区别。
我如今重生,这是我已经经历过的一生……”
虞疏晚的警惕早就拉满了,面上却越发的费解,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都不明白,你是不是染了风寒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尽力挣脱开叶澜的手站起来,
“我叫可心请大夫。”
“不要!”
叶澜急切地跟着站起来再次抓住她的手,恳求道:
“我没有说谎,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我才会现在才说!”
虞疏晚依旧是蹙着眉看她。
叶澜语无伦次道:
“我上一世莫名其妙地死了,醒了就发现自己居然又重生在了采莲宴后。
我原本想帮你,可你一直都不信我。
这一回是涉及到了你的性命,所以我才不得已将这些告诉你。
明日进宫,你千万不要相信二皇子的任何话!”
虞疏晚喃喃着,
“你当真是疯了。”
她摇摇头再度想要站起来,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不!”
叶澜急切地脱口而出,
“我真的没有骗你,虽然有些事情改变,可还有一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你的手肘处是不是有一朵桃花形状的胎记!”
虞疏晚惊讶看着她,似乎是在问她怎么知道。
叶澜见虞疏晚总算是停下了动作,这才松了口气,眼神恳切,
“上一世我是嫁给了二皇子,可没想到二皇子心狠,多次欺辱我,甚至连我有了孩子,他为了宠妾也将我给罚跪在雪地之中。
若非是你恰好见到我,又以一己之力将我救下请了大夫,只怕是不仅仅我的孩子,还有我……
都会没了命。
可就因着我身子孱弱没能进宫,就听说了你参加宫宴被二皇子调戏,最后失足落水而亡。”
叶澜的眼中泪光盈盈,
“疏晚,你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够看着你去死。
你就算是不信我,我也求求你能够离二皇子明日远一些。”
虞疏晚似乎是有些动容,
“你说的都是真的?”
叶澜拼命点头,
“我没有必要骗你。”
虞疏晚深吸了口气,
“你重生为何不为自己争取,反而要帮我?”
叶澜愣了愣,随即凄然一笑,
“我只要是能够平淡的活着就好,哪儿有其他的什么好说的?
倒是你,上一世乐嘉公主没有回来,你是唯一的公主,被所有人捧在掌心,原本该有灿烂人生的。”
“你说的我记着了。”
虞疏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若是明日真的如你所说,我就信你。”
“只要是你能避免,就能逃此一劫。”
叶澜郑重其事,
“二皇子当初只比太子殿下晚了一日的功夫生下来,是以原本他也有争储君的资格。
可若是差个一年两年也就罢了,就这么十来个时辰的事情,二皇子怎么会甘心?
你别瞧太子殿下风光霁月,可实际上太子殿下也不过是伪君子罢了。
他们二人争夺储君之位,自然是想要拉拢你。
毕竟太后娘娘在意你,侯爷也在意你。”
“然后呢?”
“然后?”
叶澜深吸了口气,
“然后二皇子原本打算强迫了你,不管如何也能够捷足先登,可没想到你性格烈,跌入湖中身亡……”
虞疏晚叹息一声,
“原来我上辈子这样惨……”
叶澜眼神透出悲伤,
“皇家之人薄幸,你我都是牺牲品。
就连你以为是真心待你的太子,实际上也是心中有他人。
他只是将你当做棋子和替身罢了。”
虞疏晚脸上全然是跟叶澜一样的悲伤,
“怎会……”
叶澜勉强挤出笑容,
“如今一切都没发生,你就听我的,绝不会有错。”
她站起身来,将斗篷再次匆匆披上道:
“我不会害你,疏晚,你是我的恩人。”
等到那身影再次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虞疏晚才转身回了屋子里,脸上方才还挂着的惊恐和茫然此刻都化作了冷意。
还以为真的天意眷念,让叶澜也重生了。
没想到编了这么一通漏洞百出的谎话来骗她。
任何一世,她都不可能溺水而死,况且最大的漏洞就是身份。
小铃铛不回来,她也绝对不会成为什么公主!
叶澜啊叶澜,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
月色在白雪上反射出来光亮,显得周遭一片苍茫。
叶澜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无痕,
“这样胡扯的话,虞疏晚会信?”
“这有什么不可信的?”
一边的虞归晚讽刺开口,
“她的脑子聪明不到哪儿去,只需要算出丁点儿的相似,她都不会去赌这个可能性。
你表演的时候只要是自然些,她就没道理不会相信。”
叶澜皱起眉,
“你们之间的关系有必要成这样吗?
还有,明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些事情跟你无关。”
虞归晚脸上的笑收了收,带着冷漠看向叶澜,
“太子殿下选秀,我定然祝你一臂之力!”
“你都做不到,怎么能保证我一定可以成为太子妃?”
叶澜的眼中带着警惕,虞归晚嗤笑,
“你现在问这些,不显得太蠢了一些吗?”
见叶澜的脸色不好,虞归晚又开口道:
“我如今已经接了圣旨,及笄之后就会准备加入二皇子府上做侧妃。
难道你以为太子殿下还能够允许给二皇子做妾的人嫁给他?
我只是想尊贵,既然我不能做太子妃,那虞疏晚也不能。”
叶澜眼中狐疑渐渐消去。
她知晓两人之间的恩怨甚大,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她抿唇,
“事成之后,我只需要将虞疏晚交给你就行了,是吗?”
“是。”
虞归晚很是干脆,叶澜眼中此刻才生出蓬勃的野心。
她看中的从来不是什么二皇子,也不是什么太子。
她想要的,只有太子妃的位置,往后能够成为皇后的位置!
有机会上门,叶澜也自然不会放过。
她也并非是全然相信虞归晚,可虞归晚不过是略施手段,便就叫容言谨记住了她,还同她谈了诗书……
叶澜不得不承认,虞归晚在拿捏男人的手段上实在是有一套。
“回去吧,别忘了明日。”
虞归晚似乎是警告,叶澜重新戴上帽子,将自己隐入黑暗之中。
虞归晚低下头,看着自己残缺的手,眼中恨意翻涌,
“叫你一下子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了!
听闻拓跋的人冷血无情,更是共妻,管你有什么手段,你以为你去了还能好好地回来吗?!”
无痕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拢住,
“小晚,我已经找到了鬼医,他说很快就会来京城。
即便他不能给你完全复原,也一定能够让你手看起来没有异样。”
他的语气之中满都是心疼,虞归晚的眼底满都是厌恶,语气却越发的温柔,
“我就知道,这个世上若是还能够信一人,那就一定是你。”
……
第二日虞疏晚一早就被拉了起来,她坐在镜子前的时候还在迷迷糊糊的问可心怎么这么早。
可心哭笑不得,
“您忘了,今日您要去宫里参加宫宴的,哪儿容得晚一些时辰?”
虞疏晚这才醒了神,也自然地记起了昨日的种种。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用胳膊肘顶着妆台,
“去打水吧。”
纵然千般不愿起来,可也知道今日是有异常硬仗要打。
她转过头,看见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不苦,咬牙切齿的在猫肚子上揉了一大把,
“没良心的,我都起来了,你还不醒醒!”
嫉妒不苦。
然而不苦却将肚皮翻的更多,甚至还夹着嗓子叫了一声继续睡去。
进来的溪柳笑道:
“不苦是觉得舒服,谁让小姐平日总惯着它。”
虞疏晚被逗笑,
“谁惯着它了。”
不过,自己努力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所在意的一切都能够越来越好,瞧瞧不苦,又圆润了好些。
原本才回来的时候她想要将不苦找个好人家给养着,毕竟不苦在府上,她也不能够时时照看。
更多的,是怕不苦跟着她吃苦了。
一直到现在,虞疏晚甚至都还在潜意识里面觉得,只要是远离自己,所有都会越来越好。
可虞老夫人的事情算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若是自己不够强大,就算是离的再远,也会有人想方设法的伤害自己所在意的人。
她伸手挠了挠不苦的肥下巴,不苦迷迷瞪瞪的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的拖着尾巴换了个离虞疏晚远一些的地方重新睡下了。
虞疏晚皱了皱鼻子,
“这小家伙。”
热水也来了,虞疏晚便就不再招惹不苦,配合着起来收拾。
心里装着事儿的时候时间过的是最快的。
很快,天色就已经大亮,可一看时辰还早。
虞疏晚顺便去了虞老夫人那儿用了早饭。
虞老夫人忧心忡忡,
“今日宫宴你可能够捏得住?”
“那定然的。”
虞疏晚夹了一块儿虾仁酥饼给虞老夫人,
“祖母,我跟您说过的,不会有事。
您呢,就在家中等着我回来,有什么事儿就跟柳师姐说,柳师姐虽然有时候呆呆的,可性格好,医术好,是个好姑娘。”
正在埋头跟一块儿夹不起来的杏仁儿豆腐拼命的柳婉儿头也来不及抬,
“是,找我就行!
我是疏晚的爹!”
虞疏晚:“……”
她亲自起身用调羹将被戳的有些细碎的杏肉豆腐羹放在柳婉儿的面前,语重心长,
“柳师姐,我爹不一定是好东西,我建议你别当。”
柳婉儿从善如流,
“那我做你娘吧,我答应你要做你的靠山的。”
虞疏晚:
“……你还是吃饭吧。”
虞老夫人也对于柳婉儿动不动说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免疫了,摇头道:
“我在家没事,只是担心你。”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虞方屹便就过来了。
看见盛装打扮的虞疏晚,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道:
“时间差不多要到了,疏晚,该走了。”
虞疏晚站起身来再次低声安抚虞老夫人,随即看向柳婉儿,
“柳师姐,香雪苑就交给你了。”
柳婉儿抽空嗯了一声,继续吃得不亦乐乎。
等出了院子,虞疏晚便就看见一道瘦弱的身影站在寒风之中。
即便是披着斗篷,可依旧给人感觉一阵风都能够吹走。
虞归晚今日也是认真装扮了的,眉间的花钿越发衬得她娇美动人。
看见虞疏晚,她下意识地藏了藏手,扯出一个笑,小声道:
“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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