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兴朝一面读书,一面给书店供些文墨,用来还债,也用来糊口。

    当初,沈寒天查问他们学识时,这位江兴朝就给他留下了不俗的印象。

    见他又贫寒至极,若无人帮扶,怕是仕途之路止步于此。

    沈寒天不忍放弃这样一个未来的栋梁之材,便留下了他。

    丹娘看完了册子上的内容,轻叹一声。

    “这么说来,这江兴朝还算人品不错。”

    陈妈妈点点头:“老奴听着,像是那位哥儿怂恿了这江小哥儿,估计是想叫他早日与尔雅姑娘有了私情,却叫那江小哥给拒了。”

    闻言,丹娘顿觉安慰。

    还算家塾里有正派的人,没有被这望哥儿带坏了。

    “这人还真是……这几日不敢来给我请安,生怕我再叫他去劳作,没想到还没死心,暗地里玩这种把戏。”

    她眯着眼眸,用手指在册子上轻轻敲着。

    略沉思了一会儿,她交代陈妈妈:“你去跟南歌说,就说夏日之前,学子们所在的厢房需要重新修缮,以防雨水,让他们重新排号分配。”

    “其余的人怎么分,我不管,只一点——”

    丹娘勾起嘴角,“叫那望哥儿单独一人住。”

    陈妈妈立马领会:“老奴这就去办。”

    外院要给学子们换厢房,又是为着防夏日雨水,自然无人有什么闲话,欢欢喜喜收拾了包袱,整顿两日后,便又重新入住。

    望哥儿一边感叹抚安王府出手大方,这么多厢房说修就修,一边又感慨自己好命,这回分厢房,竟叫他单独分了一间。

    一人独居,岂不是畅快自在!

    他忙去邀请江兴朝与自己同住。

    江兴朝直接拒绝:“这是府里安排的位置,我住这儿就蛮好,他们几个读书都比我用功,我也要跟他们学才是。”

    江兴朝不在身边,望哥儿又哪有机会怂恿他与丹娘身边的丫鬟有私情呢……

    任何事都是一把双刃剑,有好有坏。

    偏江兴朝此人很有自己的主意,任凭望哥儿如何说,他都不为所动。

    没法子,望哥儿只好自己单独享用一整间厢房。

    屋子大,无人干扰。

    这蜡纸灯油等物,也是紧着他一人来。

    住了没几日,他竟有种在外当少爷的错觉,美得不行。

    这天晚上,望哥儿睡得很早。

    半夜时分,他却硬生生被吓醒了。

    一睁眼,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背后汗津津一片,心仿若悬在半空,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为什么被吓醒了,就是这种未知的恐惧好像给这一场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又泼了一层浓墨。

    刚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他挣扎着要下床点灯。

    忽而,耳边有人轻轻吹了一下。

    冰冷,鲜明,顿时汗毛乍起。

    他再也忍不住,一边尖叫着一边跳下床去摸桌案上的灯盏。

    越是慌乱越是摸不到,那呼吸声好像又凑近了。

    就在身后,就在耳边,就在他左右!

    望哥儿实在忍不住了,哭着喊着冲出门去,衣衫不整地哇哇大叫,这下可惊动了所有人。

    一时间,厢房外的庭院里都站满了人。

    南歌那屋。

    吴夫子也被惊动了,提着灯披着衣衫就出去瞧瞧。

    南歌拦不住,只好也跟着坐了起来,焦急地在屋中等候。

    没过一会儿,吴夫子回来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外头怎么吵吵嚷嚷的?”南歌见丈夫面色阴沉,似乎是发过火的模样。

    “一个学生,睡觉被自己吓醒了,嚷嚷着屋子里有鬼!你说说,都是读圣贤书的,那一排厢房里那么多人呢,怎么可能闹鬼?”吴夫子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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