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送到沈寒天面前,丹娘笑得俏生生,眼神越发冷冰:“这是那望哥儿留下的,你拿去与那佛经上的痕迹对一对,一切便能分晓。”

    见她见招拆招,不慌不忙。

    甚至早有准备。

    沈夫人这会儿才真正有些怕了。

    这是韩望的手笔赖不掉,只要查实,那就没有丹娘半分干系。

    若是韩望落到了沈寒天的手里,怕是还会吐出更多的东西来……

    “你这么说,是在污蔑自家晚辈了?”沈夫人定了定心神,总算找回了话茬,“望哥儿是个什么孩子,你我最清楚,最是守礼斯文的!怎么可能……”

    丹娘打断她的话,不客气道:“我可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他是太太您娘家那头的亲戚,若不是太太牵头,我哪里能认识他?”

    连自己与沈寒天大婚之时都没来的亲戚,想必走动得也没那么勤快吧。

    既然说到这个,她干脆连那一日用饭,望哥儿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都没落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沈寒天的脸色阴沉如锅底,难看至极。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隐隐泛着锐利的锋芒。

    里头深深藏着的,是翻腾汹涌的怒火。

    怎么也没想到,要给自己带绿帽子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娘!

    一时间,屋内万寂无声,一片沉寂。

    这山雨欲来的压抑混合着愤怒,扑面而来。

    沈夫人暗道不妙,忙强辩:“你莫要听她一家之言!望哥儿好端端一哥儿,若不是她主动,又有几个胆子做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她生怕叫我察觉,这才恶人先告状!”

    “那动了手脚的墨汁砚台什么的,指不定也是她暗中给的,总要有个由头不是!”

    听她越说越离谱,沈寒天气得面色惨白如纸,嘴唇都忍不住颤抖。

    见丈夫这般气愤,丹娘原先很愤愤不平,也忍不住有些心疼——这什么老娘啊,专坑自己不受重视的儿子!偏心偏到没边了!

    沈寒天冷冷道:“母亲大约是不知情。”

    “什么?”沈夫人陡然被打断,还有些回不过神。

    只听他坚定又缓慢道:“丹娘已经身怀有孕,两月有余,试问,她为何要主动勾搭你的侄孙,为何要主动给什么动了手脚的墨汁?”

    “难不成,你那侄孙竟是玉帝下凡,惹得丹娘非他不可么?”

    这话一出,沈夫人顿时退后两步,惊诧地看向丹娘,目光又凝在了她的肚子上。

    丹娘回以冷笑。

    言尽于此,一切都不必说了。

    作为诰命在身的侯夫人,就算那韩望是潘安再世,她也不可能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与他有什么私情。

    再说了,丹娘压根也没觉得那韩望能比得过沈寒天。

    到底是沈夫人偏见,根本不愿承认自己大儿子就是最好最出类拔萃的。

    最后这场话题没有在丹娘跟前吵出个结论来。

    沈寒天沉着脸,把自己老娘带去了书房,估计母子二人有的闹了。

    横竖自己不掺和进去,她垂眸,轻轻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一声长叹。

    沈寒天连晚饭都没回来用。

    丹娘与女儿一起用饭,又不放心书房那头,只管让南歌送了食笼过去。

    好在,沈寒天都收了,没有饿着肚子要与母亲吵架的趋势。

    丹娘松了口气。

    用罢了晚饭,又哄着玉姐儿玩了一会儿,待孩子都睡沉了,沈寒天才一身风尘仆仆地回来。

    外头许是下了雨,还沾惹了一身的雾气。

    她赶紧让他去净房收拾更衣了再来躺着,免得潮气入体,再着了风寒。

    一番收拾后,夫妻二人总算能躺着说话了。

    沈寒天明显心情不佳,说话都瓮声瓮气的:“你早就知晓,为何不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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