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如今回想起来,宋惜惜的神色始终是平静的,唯一有过的一点便是讥讽。

    而易昉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他坐在易昉的对面,努力平静自己,想和她好好说说。

    “我知道你委屈,我当初承诺过你的,并没有做到,但丞相夫人婉转说过,这门亲事是皇上钦定的,只是曾赐婚你我,不可再赐婚我与她,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不可能违抗。”

    易昉抬起头,眼底嘲讽,“你当初求娶我,回来是否也这样跟宋惜惜说?”

    他摇头,“不,当时我直言,我所爱之人是你。”

    她脸上有突兀的笑,因着没有带面纱,这笑容与她的伤疤映照得无比阴沉诡冷,“那如今呢?你所爱之人是谁?”

    战北望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易昉仿佛是心里有数,却始终意难平,不甘心,“你当初爱我,是否只是头脑一热?”

    战北望依旧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

    当时对易昉动心是真的,但是否头脑一热,他真的说不清楚。

    因为娶了她,宋惜惜和离出门之后,他心里隐隐后悔,他记得当时冲宋世安说,希望她宋惜惜不要后悔,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那一刻他后悔了。

    但那时他不爱易昉吗?肯定是有的。

    只是一个男人心里就容不下两个女人吗?

    多少男人三妻四妾,宋惜惜容不下,他或许是因违背承诺而恼羞成怒,反正宋夫人已经死了,他这承诺就算不遵守,也不需要跟宋家交代。

    或许当时觉得自己拿捏了宋惜惜。

    孤女一人无娘家可依,更不知她武功如此厉害,甚至比他和易昉不知高出多少。

    更无法想象她单枪匹马便上了战场,无比英勇屡立战功。

    攻西蒙城的时候,他亲眼看着她有多勇敢决断,她在万千箭雨间,险象环生,却淡定从容,哪怕这是做出来的淡定,可也足以震慑敌人。

    更震慑了他。

    见他没有回答,易昉心里已是明明白白,惨然一笑,“报应,都是报应,可你我一同欺负宋惜惜,为何你没有遭到报应?你还再娶妻,娶的还是伯侯府的女儿,攀上王家,你从此官途再无阻滞了。”

    战北望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他满脸的不耐,“男女之事,怎有报应?我是辜负了宋惜惜,却没伤她分毫,如果硬要说报应,那么你的报应来自何处,你不知道吗?你不记得鹿奔儿城发生的事?你不知鹿奔儿城与宋家惨遭灭门有何关联吗?你敢说出这报应二字,就不怕真正的报应来到吗?”

    “我已经遭了报应,我麾下士兵死的死,伤的伤,我如今被开除了军籍,只能窝在这一方天地,还要受你正妻的管束。”

    她猛地抬头,眸色冷厉,“但战北望我告诉你,我说过最恨内宅手段,我不惹她,但她若敢来惹我,我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战北望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已经预想到未来的内宅不会清净,“你是你,她是她,你们恪守本分便是,有什么惹不惹的?”

    “话我撂在这里了,横竖你与我是陛下赐婚,此生大概也是要捆绑在一起,如果你管不好她,就休怪我无情。”

    战北望看着她眼底的怨怼,心里很是厌烦,“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说完,他起身出去了。

    易昉盯着他的背影,抬起着头颅忍着泪水,死死地不让泪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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