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县主看得不准,如今嫁给陆世子的,可另有其人。”

    楚修远看着外面的朦胧夜色,只觉得黑漆漆地,惹人心烦。

    云岁晚侧头看着楚修远,“哪里不准?”

    她狡黠一笑,踉跄扒拉着桌子坐了回去,“殿下以为云念是怎么嫁给陆祈臣的,就凭她,也能迷晕我?”

    楚修远看着那张骄傲的小脸,拇指在酒杯上摩挲。

    “如今县主可有未婚夫人选了?”

    云岁晚自然也知道,只要自己一天没嫁人,三皇子就会一直惦记自己的婚事。

    但她现在喝得脑子昏沉沉地,迷迷糊糊间,根本想不了一点东西。

    她仰头胡说八道,“慈安先生,人好看,又有才华,虽然出身寻常,但是来日必定状元及第,若是我能等到明年春闱”

    楚修远手上金盏被倏然攥紧,眸光锐利了两分。

    就见云岁晚摇了摇头,“不行,春闱太晚了,我等不了。”

    楚修远眉头松动了下。

    云岁晚只苦恼了一瞬,就又想到了一个人选,“沈世子,家世好,人品端正,长得也不错。”

    “沈兆川?”

    楚修远眼尾上挑,带着嫌弃,并不觉得那个上了釉的瓷瓶有多好。

    “你确定沈兆川能保得下你们将军府?”

    “他自然不行。”云岁晚迷迷糊糊地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说出来的话越来越模糊,“但是出身高门,品貌端正,还尚未娶妻的人,也不多了。”

    楚修远看着眼前那个不断下滑的小脑袋。

    他本不想管,但许是今日她说过几句自己爱听的话,也许是今日的玉兰格外香甜。

    向来凉薄的摄政王殿下,起身用手接住了云岁晚即将磕到桌子的脑袋。

    云岁晚的脸搁在他手上,顺着力道向上掀起一点眼皮,“殿下,你也没有娶妻吧。”

    “嗯。”手上传来软嫩触感,楚修远随口应了声。

    云岁晚随手扒着他的胳膊站起身,踉跄了两步。

    “殿下,你也很好,但,但你是君上。”

    楚修远听不懂云岁晚的话,刚想再问,肩上突然一沉,脖颈上被某人呼出的酒气浮动。

    云岁晚居然直接靠在他身上睡过去了。

    楚修远嫌弃地用一只手薅着她的领子,把人从怀里拉了出来,小醉鬼耸耷着脑袋,摇摇晃晃,她发上的缎带缠上了他发冠上垂落的发丝。

    红绸青丝在摇曳的烛光下轻荡。

    云岁晚迷迷糊糊中说了句梦话,“殿下,你真是个好人。”

    楚修远把人扔出去的手顿了下,眼睛眯起。

    他叹了口气,把人打横抱起,进了书房里间。

    要放下的时候,衣襟被人死死拽住,她又睁开了眼睛,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楚修远靠近了,才听清了云岁晚的话。

    “南风馆里的头牌,也不怎么样。”

    砰——

    楚修远手一松,直接把人扔在了床上,大步离去。

    “诶呦——”

    第二天,云岁晚是被腰上的酸痛疼醒的。

    “我昨晚是被打了吗?”

    她自言自语地揉了揉腰,翻了个身刚想继续睡,却倏然睁眼,猛地坐了起来。

    啊!腰好痛!

    但她也顾不上腰了,这是哪,这可不是她在将军府的闺房。

    云岁晚脑袋因着醉酒有些痛,她揉着太阳穴,仔细回忆着自己昨晚都做了什么。

    她拿着食盒过来讨好楚修远,然后呢,然后呢?

    她怎么睡在瑞王府了,她不会醉酒后惹瑞王厌烦,功亏一篑了吧。

    云岁晚越想不起来越心虚,就怕自己胡说八道,彻底被瑞王殿下厌弃。

    “县主,您醒了?”

    几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端着盥洗工具和餐盘走进来。

    “您昨日喝多了,管家吩咐我们温了醒酒汤。”

    几个丫鬟伺候云岁晚洗漱过后,又有人端了衣服过来,竟然从外套到里衣一应俱全。

    这么周到,云岁晚突然觉得这像是死刑犯上刑场前的大餐,心里分外不安。

    换好衣服,喝了两口醒酒汤,就跑了。

    楚修远在院子里,看着那利落的影子嗖地跃上墙头,翻身而去。

    “她每次都这样?”

    “回王爷,县主从不走正门。”扶风应声。

    楚修远唇角扯了下,“罢了,她爱翻墙就翻吧。”

    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榴花和春水见小姐一夜未归,在后院急得团团转,但又不敢去外面找,怕有损小姐声誉。

    见到云岁晚回来,才一起缓了口气,但见她身上穿着明显不是昨日的那套,眼中又流露出隐忧。

    云岁晚在家里又喝了些醒酒汤,脑子才不痛了。

    脑子不痛了,想事情也清晰多了,自己昨晚喝多了,想来应该是没有得罪殿下才是,不然以他的个性,也不会让自己活着回来。

    更不可能给自己买新衣服,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衣服还挺好看,应该是派了有眼光的女使买的。

    “小姐,您这件衣服是上等流光锦,造价不菲。”

    榴花又为云岁晚煮了些温热的小食,让她的胃舒服些,进来看见这一幕,小心试探。

    “送您这件裙子的公子想来家世不俗,不止何时能上门提亲?”

    “提亲?”

    云岁晚拾起一块糕点,听着榴花的话,手顿了下,随即笑起来,“他怎么可能向我提亲?”

    榴花着急,“为什么不可能?我家小姐是圣上钦封的县主,是振威校尉,是闺阁之光,忠君体国,便是皇家子都配得,谁家的公子配不上。”

    云岁晚听见榴花这样说,糕点喂到唇边,突然就咬不下去了。

    是啊,这人可以是慈安,可以是沈兆川,怎么就不可以是楚修远呢。

    如果她能嫁给楚修远,他们将军府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榴花,你可真聪明!”

    云岁晚放下糕点,坐到了书桌前。

    她要好好盘算盘算,自己有什么能和殿下做交换的。

    毕竟前世,楚修远可压根没娶妻,可见是个不近女色的,云岁晚没自信他瞧得上自己,但总有利益可以和他做交换吧。

    需得从长计议,不能贸然提出来,以免被王爷觉得自己别有所图,反而事倍功半。

    云岁晚心情大好,就见春水从外面小跑着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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