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忆舒醒了过来。
红玉和绿柳比她起的早一些,听见屋里的动静,两人赶紧过去伺候,穿衣梳头、打水洗漱,一切都井井有条。
“姑娘,今日要去军营,这衣裳该怎么穿?”绿柳问着,“你身子还没大好,若是热了冷了,在外面不太方便吧?”
沈忆舒思忖片刻,说道:
“穿厚实点。”
“我身子弱,本就畏寒,热了可以忍,若是太冷才是真的受不住。再者说,太热了流汗,厚实的衣服也能吸汗,倒也不至于太失礼。”
绿柳闻言,便将沈忆舒的中衣和外衣都换成厚的,最后还给她弄了个宽大的披风。
一切准备妥当后,萧承钰派人送来了早膳。
北方没什么太精细的吃食,且都以面食为主,包子、饺子、面条等,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稀粥,就是一顿极好的早饭了。
沈忆舒吃不了太油腻的,便吃了几个素饺,喝了几口粥。
倒是红玉和绿柳,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早饭过后,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走出院子,去大厅跟萧承钰会合,一起前往军营。
为了照顾沈忆舒的身体,萧承钰放弃了骑马,而是跟她一起坐马车,在路上的时候,他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北境军中毒的时间,最早可追溯到两个月前。”
“那时北狄的前锋将领,领兵前来叫骂,大家伙儿气不过,纷纷叫着开城门迎敌,大安国的男儿没有人是孬种,于是我便派了麾下的左前锋率五千人出城迎战。”
“没想到双方交战时,我军将士突然间手脚不听使唤,手没了力气,兵器纷纷掉在地上,北狄趁机屠杀我军将士,死了不少人。”
“左前锋下令紧急撤回,让军医一查,才发现他们似乎是中了毒,只是军医能力有限,无法解毒。”
“而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将士们是吃错了东西,中毒只是巧合,再加上这毒不致命,因此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个月前,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北狄叫嚣,我军迎战,交战之时我军将士突然头晕目眩,骑兵纷纷坠马,好多兄弟都不是死于北狄手中,而是被战马踩踏而亡。”
“回去之后,军医检查,发现又是中毒,而且这次的毒,和上一次还不一样,上次是手脚无力,这次是头晕目眩,总归都不致命,却影响了战斗。”
“半个月前,北狄再次前来叫嚣,言辞激烈,侮辱至极,我军依然有将士们受不了,想要去打他们,但这次我拒绝了,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我担心会出同样的问题。”
“果然,我拒不应战,但将士们也一样毒发,这一次是腹痛不止,好多兄弟明明是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汉子,铮铮铁骨,却在这毒药的折磨下,疼的满地打滚,甚至有人疼得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自那天起,北狄每天都会前来叫骂,我不忍见弟兄们出去白白送死,便闭门不出,可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大家的士气就要被打没了,现在北境军急需一场胜仗,来重振士气。”
“可将士们体内的毒一日不解决,我便一日不会迎战,每个士兵的性命都是可贵的,与其放出去任由他们沦为北狄刀下的亡魂,还不如留着性命,以待来日。”
沈忆舒安静的听着萧承钰的话,心里对这位镇北王,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分析和了解——
他用兵如神,可以说,不管是之前在南境,还是在北境,他亲自领导的战争,几乎就少有失败的。
除了最近这半年,北狄细作猖獗,才让他吃了几场败仗。
他爱兵如子,既然已经洞悉了北狄的下作手段和阴谋,他不忍见手下士兵出去白白送死,他虽然好战,但人命高于一切。
不是那种把士兵当成炮灰的将领,也不是那种用士兵的性命,去成全他“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将领。
他还平易近人,按理说,他这种出身皇族、身世高贵的天之骄子,且年少成名,顺风顺水,身上本该有股傲气。
但他没有,他时刻保持着谦卑的心态,单从沈忆舒与他为数不多的见面和交谈来看,他对其他人很是尊重。
……
沈忆舒不知道,早在红玉第一次求见萧承钰的时候,他在心里就对红玉口中的主子,有了一个初步的推断。
两人虽然相识不久,但这不妨碍他们都是聪明人。
既是聪明人,就可以从对方的言行举止,来判断出基本的性格,因此,虽未深交,他们却默契地认为,彼此是可以值得相信的人。
沈忆舒听完萧承钰对前两个月的讲述,便问道:
“照王爷所说,军医一直没有研究出解毒的方子,那第一批中毒的将士,如今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了。”萧承钰蹙眉忧心,“就在你派红玉来见我的那一天,中毒加深,从原先的四肢无力,到现在的昏迷不醒。”
沈忆舒思忖片刻,开口道:
“正如军医所言,这些毒很刁钻,对面绝对是个用毒高手。”
“三次毒,三次效果都不同,不同的毒针对不同部位,却又不影响其他部位,可见这毒的效果精准。”
“前期宛如正常人,一上战场就发作,北狄几乎是掐着时间来挑衅的,可见其用量精确。”
“从药理的角度来说,越是简单不致命的毒,就越是容易解,譬如蒙汗药、软骨散这类,解药非常容易配制。”
“更重要的是,这类毒即便是不解,只要中间不再继续下毒,情况就能得到缓解,蒙汗药过二十四个时辰自动失效,软骨散也是七天之后就能恢复体力,慢慢地会跟没中毒一样。”
“可北境军将士所中的毒,它符合药理上所说的简单不致命之毒,可从症状上说,却又是对身体损耗极大的慢性剧毒,这其中的成分、用量、火候,必须要拿捏的非常到位才行。”
“也不知北狄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若是纵容他活着,恐怕这世上无辜枉死者又要多很多了。”
萧承钰听了沈忆舒的解释,点头感叹:
“是啊,现在只希望能破了北狄的局,早日抓到那个人,以告慰我军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们在天之灵。”
“我必定全力以赴。”沈忆舒承诺。
说话间,马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杜威在外面禀道:
“大将军,沈姑娘,军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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