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见到她,是我不敢奢望的事。

    “我知道。”我起身:“我去洗手,你要早些回去吗?”

    赵庭安双手撑着脸,笑的很开心:“我等你,待会送你回谢府。”

    后堂没什么人了,方才的小二抱着碗碟进来。

    我洗了手,掏出帕子拭手的时候,漫不经心地问:“方才我与成安王上楼后,有许多堂客在议论吗?”

    小二莫名摇头:“未曾呢,王爷的亲卫守在门外,客人们不敢放肆。”

    那赵庭安说,他听人说我跟萧牧野在二楼?

    我动作很慢地叠着帕子,又道:“那是你与他说,我在二楼?”

    他抓了抓脑袋:“不是赵公子问我的吗,他急匆匆而来,奔着楼上去的呀,我以为谢姑娘你派人通知了赵公子呢。”

    叠帕子的手一顿。

    我慢慢地抬起头来,烛火下,帘布外头赵庭安的脸变得有些迷雾重重。

    “谢姑娘,谢姑娘?”小二唤我:“您没事吧?”

    “没事。”

    我抬脚走出去。

    如果是一先就得知我在楹花楼,赵庭安说这样一句一戳就破的谎是为什么?

    跟我说亦芷的事,是将我当成了可以说秘密的自己人吗?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门口来了个乞讨的老人,被楹花楼的小二往外撵,嚷嚷着他身上脏。

    赵庭安抽出身侧的钱袋,从里面拿了铜板,走过去给了人。

    从始至终都笑着。

    那张脸,未免也太过天真无邪,像不掺杂一丝烦恼的碧玉,令人心生美好。

    就连怀疑,都没有可以站住脚的立场。

    我走过去,他恰好回过身,笑弯了眼:“走,送你回家。”

    没过几日,亦芷回京都的消息突然大肆传开。

    赵庭安说的竟然是真的。

    即便只是探亲,却也听闻皇后因此身体大好。

    可是六日后,亦芷的车驾进入尹川境地就出了事。

    “你说什么?”

    我从满面涂鸦的宣纸中抬起头,蹙眉看向周拓。

    “你让我派人秘密找到公主的车驾,我们的人已经跟了两天,但事发突然”

    我的毛笔在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上边有孟止那夜被周拓恐吓之后,交代的一点线索。

    不出所料,孟冬宁关于我父母亲的消息,确实是孟止透露的。

    孟止怕被灭口,稍微恐吓两句就交代了。

    只是在孟止那里,罗隽只是个送信的。

    孟家的生意许多还未迁入京都,他在城外的人脉更广。

    据孟止所说,是一个为他供货的脚商提到,他在赶往京都的途中,曾碰过一对夫妇相求。

    求助的内容,是替他们将一封信送往京都赵府。

    如果所说属实,那这封信就是后来罗隽手上的那封。

    那个脚商并未答应帮忙,他直觉怕惹祸上身。

    可那时,歇脚的茶棚里恰巧有个少年主动要帮,只是要求报酬。

    在那对夫妇支付了报酬后,少年揣信离开。

    而脚商留了个心眼,他觉得此事蹊跷,便在离开前隐在茶棚外的草垛里。

    于是他看见了——那对夫妇被随后策马而来,左耳戴着一颗玉珠的男人掳走。

    他在最后隐约听到对方说的话。

    周拓跟去过,他亲耳听见孟止说:

    “那个玉珠男神情充满杀意,说的是‘沈家该死’。”

    随后他迅速派人在京都翻找,在罗隽将信送到赵府之前,孟冬宁先见过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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