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本来就未平歇,闻言跳动的更为激烈:“谁?”
亦芷别过脸,不起眼地擦了一下眼角。
“太子摔下马,在崖边滚落了一遭,我的马快,需得叫太医立刻前去。”
亦芷的表情紧张起来:“皇兄?”
我此时竟然无法分辨她脸上的担忧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立刻回身叫了人,往出事的地方去。
周拓的声音不小,周围几个夫人都听见了,场面一下子慌乱起来。
“怎么会出事的?太子的马术好的很。”
“这可怎么办?摔到哪里?伤势重不重?”
“陛下和皇后都该怪罪了,今日确实不适合出来的呀,这祸可闯大了!”
“里头还在生孩子呢,也不知道是凶是吉,阿弥陀佛!”
到处是念念叨叨的声音,如同蚊蝇一般,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去看看?”周拓低声问我。
我咬唇点点头,以周拓性子的稳重,他向来是万事处变不惊的,此时如此严肃,说明事情不如乐观。
亦芷已经叫人牵了马过来,翻身上去。
她竟然就这样丢下了孟冬宁这里的烂摊子,到底是安排的太妥当,确定不会出问题,还是因为担忧陆凝也顾不上?
我也顾不上。
我有点乱。
一颗心提到喉咙口,茫然又有点踟蹰:“你留在这儿。”
我得承认我挺没救的。
我不想管亦芷是否狸猫换太子,要换一个男婴还是女婴到孟冬宁的产房里,替换掉她原来的孩子。
但孩子终究无辜,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被暗中杀掉,可能只是一摊模糊的血肉。
我却不能忍受这样。
周拓果然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低声问:“要救吗?”
“总不能死了吧。”我抚向自己的小腹:“他什么都不知道,一点点变冷,太可怕了。”
人陷在自己情绪中的时候很可怕,会战栗发抖,声音也会发颤。
周拓在我肩头捏了一下,带着安抚:“好,你自己骑马小心。”
我翻身上马,深思不宁,其实我更不知道,我的种种作为是不是对的。
一夹马腹,马儿飞快的窜出去。
风刮过我耳廓的时候,恍然想起出事那天,我在马车上,山风从窗口透进来也是这样的沁凉。
我失去过孩子,却还是不能做到对萧牧野的另一个孩子深恶痛绝。
陆凝也出事的地方不是原定的跑马道,而是偏离跑马道通往密林的一条小道上。
按理说太子殿下的马术不该在马背上出事。
而且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会在有既定马道的情况下,选了另一条路。
还没靠近就已经看见前面人头攒动,侍卫们一拥而上,个个都显得惊慌失措。
我没等马停便翻身而下,落地的时候后脚跟踩上石子,剧痛袭来,手臂被人扶稳。
是萧牧野。
他的表情不是太好看,拧着眉:“你很担心?”
不知道关他什么事,我搡开他的手:“王爷还在这干什么,侧王妃在生产,等着你回去。”
“公主别急。”燕北桓的声音也从一旁传来,将亦芷扶下马:“孤王瞧着摔得不重。”
我没功夫管萧牧野,推开他走入人群。
陆凝也被簇拥在人群中,半靠在树干上,眼睛微微闭着,白色衣衫上有星星点点的血点子。
没人敢动,跟随而来的御医也只能蹲在一旁,心惊胆战地问:“殿下,好些了吗?”
略一环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摔的是脑袋,即便是御医也不敢轻易移动他。
更何况陆凝也看起来一副没有清醒的样子,还不知道情况究竟怎么样。
“皇兄,”亦芷单膝跪地,伸手在陆凝也面前招了一下:“怎么样?”
随即又环视四周,厉声:“你们究竟怎么伺候的,太子若是有闪失,你们的人头都不够赔的!”
亦芷面露担忧,与方才在我面前时,提到他们三个男人时的怨恨全然不一样。
甚至叫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心的。
侍卫和暗卫都纷纷低下头。
一位官员站出来,“我们说了,不要冒险跑山路,但是——”
“燕北帝说、说跑马道设定好的,循规蹈矩了些,偏要与殿下和王爷择近路。”
所以是燕北桓出的主意,走了未在管控内的山路,这才出了事。
这时候陆凝也终于有了点动静,他睁开眼,慢慢环视了一周。
御医松了口气的同时大喜过望:“殿下!您怎么样?!”
“皇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立刻回宫。”
陆凝也抬起一根手指制止,而后按了按额角,嘶了一声。
他的表情不愉悦至极,很像一只即将暴怒的狮子。
周边无人敢发出声响,生怕太子殿下有个好歹,或者动怒遭受牵连。
总之都战战兢兢的。
我看不过眼他抬手乱碰,蹲在地上,将他的手拽下来,回头看御医:“替殿下包扎。”
估计是我不怕死的劲头很有感染力,御医也不敢再耽误,忙上前帮忙。
四周围的视线一下变得暧昧起来,不过我无暇顾及。
十有八九估计是觉得我跟陆凝也关系不一般,就跟那个国公夫人一样的心思。
“殿下除了头上,还哪里疼?”我轻声问。
陆凝也顿了顿,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认真地感受他身上的伤处。
然后说:“腿。”
我:“……”
御医很快替他包扎好伤口,方才头发盖着看不清,走近了其实没什么大碍,发丝下是个小伤口。
但太子殿下大约是没有这么丢脸过,因此显得比较不能接受。
“微臣给殿下看看腿。”御医朝他伸出手去。
但在半空就被陆凝也拍开:“不用。”
御医的手尴尬地收回去。
“殿下别任性了,”我有些无奈,“若真的伤了哪里,这里一帮人都不好交代。”
陆凝也不说话,但伸手出来,举到我面前。
“皇兄?”亦芷出声。
但陆凝也纹丝不动,只举着手。
我叹了口气,接过他的手扶起来。
这人是不是真伤了我不知道,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成年男人的身量实在不容小觑,我被压的头都抬不起来。
我咬咬牙,用只有我和他听见的语调,道:“殿下故意的吧,对现在的局势,满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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