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也倾身过来,看我的眼睛:“但她毕竟是个女人。”
我明白他这话不是看清女人的意思:“她毕竟是个女人,最容易受伤出错的,也是女人,殿下也知道,妇人之仁不是一个好词。”
“你在讨伐本宫之前应该已经跟亦芷谈过了,但你们方才互相躲避对方的眼神,说明没有谈拢,你想劝她怎么做,又想让本宫怎么做?”
陆凝也这话说的实在有些一针见血。
我想让他怎么做呢?
说白了都是大人,做的事和选择都是自己的。
亦芷有她自己的目的,也有她构建好的路,我确实不应该插手过多。
“殿下这个意思就是不会插手,”我点点头,故意道:“如果有一天燕北桓握着一个成安王世子,要来要挟他站在大周那边,殿下要怎么做?”
“你不用试探本宫的,可以直接问我会不会对孩子下手。”
我噎了一下。
“毕竟本宫事先知道这事,做手脚也不是不可能,趁着萧牧野和孟冬宁,甚至是燕北桓亦芷不知道,将那个孩子杀了是最能避免麻烦的一招。。”
只要死了,就不会有将来被用来掣肘萧牧野的机会。
能省去很多麻烦。
由此也可以断定,陆凝也果然掌控着事态,只要他想。
我淡声问:“那殿下是要杀了吗。”
“你希望本宫杀了吗?”他直接将问题抛回给我。
说的好像我希望,他就会毫不犹豫下手似的。
但他也说了,问问题就直接问,有想法就直接说,我在陆凝也面前没什么好装蒜的。
我坦诚地摇头:“殿下,如果注定不久的将来朝局会颠覆,那孩子在你手上,总好过在大周人的手上,不是吗?”
我曾经也是个生意人,不会不知道筹码的重要性。
这个筹码在陆凝也手里还是在亦芷手里,属性千差万别。
“难得,”陆凝也往后靠,笑了笑:“你居然会替本宫打算。”
我也说不清我究竟是不是在为他打算。
陆凝也就接着说:“虽然你大概不是这么想的,只是觉得萧牧野的势力不能落入云苍以外的人手里。”
“殿下”
我的声音莫名有一丝涩意。
他在唇角比了个嘘:“但你不觉得,这个孩子还能有另外的用处么。”
另外的用处?
除了用来掣肘萧牧野,令他往后为人所用,还能有什么作用?
“本宫的意思是,在大权掌控在本宫,或者萧牧野手上之前,云苍毕竟还有一个不能叫人忽视的话事人。”
——皇帝!
我露出震惊的表情。
“怎么是这个表情,以你的脑子,本宫以为你已经想到了呢。”
陆凝也竟然打的是陆衍的主意!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他是说要将这个往后掣肘萧牧野的孩子,送给陆衍吗?
我绝对不可能想到这一步。
“殿下你不是在开玩笑?”我将声音压低,确保外头车轱辘的声音不会将我的雨声音透露分毫。
“你不是要查沈家的死吗?”陆凝也的声音也小了一些,像是一种循循善诱:“你也知道秘密藏在皇宫里,如果你能由此得到皇帝的信任,离真相就能更近。”
所以他早就想好这一步了!
或许从回门宴确定时间,甚至更早,亦芷回朝省亲的时候,他或许就已经算计到了今天。
在山洞的时候,他才会单独跟亦芷说那些话。
引导她复仇,引导她下手。
一旦她跟燕北桓露出服软的态度,燕北桓自然就乐见其成地加以利用。
所以所以陆凝也对孟冬宁的种种不屑,冷眼旁观,但其实,他才是一开始就想要利用这个孩子的人。
我不知道说什么,但觉得太子殿下是名副其实的机关算尽,有点可怕的城府。
可他唯独又对我没有半点隐瞒。
“殿下,不怕我不照着殿下的心意走,最后还将您反咬一口吗?”
陆凝也闻言笑了笑,是那种很放松笑,似乎不将我放在眼里:“那你可以试试。”
冷静下来,我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殿下说是这么说,但真正的那个孩子,你也不会允许他落在陛下手里,对吗?”
陆凝也没否认:“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本宫还没那么蠢。”
“但陛下凭什么相信我,谢家与成安王府的仇,说白了没到这地步。”
“你将我那位父皇想错了,”陆凝也又说:“他的忌惮和多疑超乎你的想象,更何况你与孟家有过节,他为了削弱对他有威胁的势力,一般都是乐见并且一定会插上一脚。”
我消化了一会儿,才问:“殿下为什么对陛下怀着恨意,你们是父子。”
“自古皇室里有单纯的父子和兄弟关系吗?”
陆凝也的脸长得很俊美,云苍京都里数一数二的俊俏。
但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很吓人。
我很笃定,他恨陆衍。
但我不清楚这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因为当初祭天仪式上陆衍对他的惩处。
亦或者是因为亲妹妹被利用和亲。
总之这对父子之间,也只是维持表面的平和而已。
“殿下要将我当成一把刀,但我有条件。”我严肃郑重地道:“不管是不是有单纯的兄弟关系,但殿下只有一个妹妹,无论她做了什么,还是殿下要做什么,都不要伤及她。”
如果亦芷已经决定卷入这些纷争,我不会阻拦。
但我不能眼看着她出事。
陆凝也没说答应或者不答应,他只是眯了眯眼:“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若是决定去陆衍面前,你也是伴君如伴虎。”
我当然知道,那跟在大理寺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无所谓。”我淡声。
但我不知道这三个字会惹怒陆凝也,他刚刚还矫情兮兮在意他的小伤口,此刻就用这只手来掐我的脸。
表情还有点凶:“谢司遥,我准你以身入局,但你得听我的,要是你敢把自己往死里玩——”
他的话没说完。
我的脸被他捏的疼,掰他的手没有掰开,就只能嘟着唇,怪异地问:“就怎样?”
他死死盯着我。
身上有杀气。
跟醉酒那天晚上生气时有点相像。
但我与那夜的心境不同,我半启唇,有点艰涩地问:“殿下,您运筹帷幄,可谓机关算尽,当初真的不知道沈家会出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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