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刚刚踩落地面,见此浑身一颤,幸好被云华扶住了才站稳。

    隔的太远,陆凝也一动不动,我也分辨不清他此时的情况如何。

    但想想那个姿势定然不会好受。

    原本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会被人如此对待。

    就连金陵这个随侍也不知所踪。

    全军覆没了吗?

    那高辛夷又去了何处?

    “你们!”陆衍急喘了一口气,出声时显然已经有些失了中气:“还不去救!”

    吼的是禁军和巡防营的人。

    但随着他们的动作起,一支利箭突然从环绕的某间屋子激射而出,冲着的正是陆凝也的方向!

    刹那间,不知有多少人跟我一样提起心肝,却又阻拦不及。

    万幸的是那支箭擦着陆凝也的脖颈而过,差之毫厘就要刺入他的皮肉。

    若是偏一分,他只怕就要命丧于此。

    自从陆凝也制止过一次后,我许久没有扣过自己的掌心。

    但是刚才我却将掌心扣出血,有一瞬间差点冲出去。

    魏棠徽却如深知我想法一般,在我面前一拦,挡住了去路。

    陆衍的表现就要直白的多,他直接疾呼了一声小也,双眼一翻,眼看心脏就要受不住。

    从他的表情可见,他对妍妃的在意确实要多过其余人太多。

    陆凝也若当真是妍妃的儿子,也没人敢说这就是不幸。

    嫡庶之别的殊荣,远不及偏爱带来的得利。

    但也幸好,那支箭并未造成任何可怖的后果。

    似乎仅仅是一种警告,警告不准往前一步,警告不准轻举妄动。

    更可以想见对方的武艺之高,既然能准确的偏离分毫,那么要没入皮肉定然也不是难事。

    没杀人,就是有条件要谈。

    “别杀他!有事好商量,今日朕亲自到场,就是给足了你们诚意!”

    “陛下,陛下往后退啊,这些人目的不明,若是龙体有损可怎么了得!”

    陆衍一把推开云华,往前了两步:“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那一排木屋中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轻笑。

    声音空灵,又如同被困在某种扩声的容器里,总之叫人分辨不出是否熟识。

    甚至男女莫辨。

    “皇帝亲身来,看来太子的身价还真是涨了。”

    我同魏棠徽对视了一眼,他轻轻点头,我走前一步,扬声问对方:“高氏如何?”

    “高氏?高氏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死活有什么关系?”

    大理寺的人在魏棠徽的挥手示意下,火速分散后退隐蔽进林中。

    在大理寺的构成中,有这么一队人马,他们并非搏斗高手,却被民间称为‘吊耳’。

    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以极快速的动作获取想要的信息。

    包括但不限于受害者身份,嫌犯特征搜集,还有案件隐情的隐藏信息。

    耳听八方,不是一句形容,是他们自身配备的条件。

    现在的关键是找到那个隐蔽的发声人,确定他的位置,才不会事事受人牵制。

    但那声音又随之响起:“别忙活了,只要我死,立刻就会有一百支朝你们的太子殿下射过去,体验万箭穿心的滋味,想好了,是不是要冒这个险?”

    陆衍脸色一白:“不!不许动,你们都不许动,不能让太子有事!”

    众人还未有动作,先吓到的反而是陆衍。

    被他这么一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只能继续扬声:“既然目的不是高氏,那可否先将高氏交出?”

    “都什么时候了,高氏还有什么重要的?”陆衍吼了我一句,又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提出来!”

    那人又阴恻恻的笑了一声,似乎对我们内讧的戏码颇为满意。

    但是话音一转,他口中又透露了两分威胁:“皇帝这两天不是对太子的身世很是怀疑么?可你想过没有,那个畸形的皇子,或许也没死呢?”

    “什么意思?”陆衍的声音突然拔高。

    “皇帝这么聪明,断没有听不懂我意思的道理。”那人又哼哼一笑。

    这句话落,被悬挂在高处的陆凝也似乎动了一下。

    但也只是细微,他身上应当伤的很重,不明显地轻咳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

    这么多的人,他的目光却精准找到我,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瞬。

    必须速战速决。

    刚刚那人的话,无非就是为了引出赵庭安,这件事果然跟赵家有关。

    “阿也,你有事没有?”陆衍立刻问。

    陆凝也的回答听不清。

    陆衍便又立刻:“活着是什么意思?谁活着?活着变成了谁?你们有什么目的,尽管冲着朕来,别伤害太子!”

    他此时当真如一个慈父,痛心疾首只为了自己挚爱的小儿。

    那种言辞恳切的神情,就如同往日看见过所有父慈子孝画面里的父亲。

    而非一个皇帝。

    “太子太子,喊了二十几年了,可他不过是一介平民之女,皇后给你生的那个,才是皇室正统,可笑!”

    这事从未摆在明面上说,今天摊开来,等于重重打了夏侯家的脸。

    在列的就有夏侯家的人,此时一句话也不出,只面色难看。

    陆衍几乎失语,上下嘴唇碰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怎么办?”一代皇帝无措地看向臣子:“没死……那个孩子若是没死,皇后、皇后定然知道事情详细,将皇后召来!”

    只是话音一落,在场的夏侯珮的亲哥哥夏侯韧沉下了脸色:“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觉得事情与皇后有关?”

    “现在不能下定论,可皇后前几日跟朕吵,字字句句不离太子,不离朕薄情寡义,她对太子的态度,让朕作何感想?!”

    “那陛下是连同一起怀疑我整个夏侯氏不成?”

    夏侯韧的语气算不上客气,还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敢这么对陆衍说话的人,朝中上下没几个。

    不过他好歹是个皇帝,当然不会任由臣子奚落,就也沉了脸色:“爱卿如此阻拦,是在太子一事上心虚么?”

    针锋相对,腥风血雨。

    但此时,我见萧牧野一身骑装,远远走来,身边跟着个夏侯珮身边眼熟的宫人。

    那宫人看见陆衍和夏侯韧,小跑前来,伤心欲泣地跪倒:“陛下,大人,皇后娘娘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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