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镐玉没有把李父把原身卖给厉渊的事情重新拿出来说一遍,陈虎看着两个人感情颇好的样子,也没有往这一方面想。
陈虎反而关心道:“镐玉啊,怎么一年不见,你白了这么多啊!”
李镐玉说谎不打草稿:“我家阿渊养得好啊!”
边上两个男人都是一愣,眼中皆是出现不可思议的神色。
厉渊是耳朵更热了,没想到他这结契兄弟在外是越发大胆。陈虎则是不可思议李镐玉大方分享的神态,简直和边上书生害臊形成鲜明对比。
他大外甥真的是嫁过去的嘛,你们到底谁攻谁受啊,陈虎对此产生了怀疑。
如此,他对大外甥在别人家过的好不好,心里也有了数。
他看着两人刚刚点了菜,分别是一根红油赤酱的猪肘子,一碟子肉片炒茄子,还有一碟子干炸菌菇,有些不认同道:
“这一顿在外边吃就算了,这么破费,接下来可一定要到你大姨家尝尝你大姨的手艺。
说起来你大姨前段时间还想着,这次过年回你外租家要多住一段时间呢。”
李镐玉拉着陈虎坐了下来,又招呼小二点了一份牛肉,陈虎推辞不过,便也坐了下来。
“住到大姨家啊,这可不行嘞,我这次要在县城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可别把姨夫你家吃穷。”
陈虎坐下来也不扭捏,夹起一口菜,大笑道:
“你能吃穷是最好不过。
话说回来,什么叫住一段时间?”
李镐玉也不隐瞒:“我不是从二叔公那里出师了吗,便想着这次药师考核也来试试看,万一能考出来呢。”
陈虎想了想,赞叹道:“能考出来好啊,有了药师资质自己就能开一家医馆不说,每年还有十两银子的补助,这可抵得上我三个月工资喽。
试试好试试好啊。
可惜你这几个表兄弟都是五大三粗虎头虎脑的,不然也能像镐玉你一样,去学一门药术。”
李镐玉也不接话,他姨父说自家孩子虎头虎脑是自谦,他自然不可能这么没情商搭腔。
陈虎也没在意,他想了想又道:“说起来这次考核可是风光嘞,据说九江府城都有丹师下来作评委,像你们这样的小药师能通过最好,不能通过能得到丹师一点半点的指点,也胜过自己摸索无数。”
厉渊和李镐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这次考核竟然有丹师来做评委,那可确实是隆重。
要知道李镐玉炼制的几种药,虽然入品,但最多称为药散、药汤乃至药丸。
像是中三品的丹师利用灵性火焰炼制的灵性药物,才能称之为丹,一枚就能卖上大几百两银子。
厉渊能练肉这么快,那枚精元丹的效果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李父当初吊命用的百年人参才勉强算得上灵性药物。
陈虎没有注意夫夫俩的小动作,自顾自道:“若是能拿到前三甲,据说这次除了原有六品丹方的奖励,评委还会自掏腰包,拿出别的嘉奖嘞。
镐玉啊,你可是要努力啊,要是真通过了药师考核,那可是光宗耀祖啊。不说回去清河镇,便是在余明县开一家医馆立足,都是绰绰有余喽。”
医馆医师一个月收益起码十几两,对于陈虎这样的护卫而言,真的是光宗耀祖,可望不可即。
李镐玉话没有说的太满,他微笑道:“我尽量努力。”
陈虎三人边吃边聊,末了李镐玉抢着把账结了。
陈虎有些不悦:“这顿你请姨夫吃了,这些日子你可必须要住到姨夫家去,不然我押都把你们押过去。”
说着比了比强壮的胳膊,陈虎是九品练皮武者,自认为提起两个文弱小子不成问题。
李镐玉和厉渊对视一眼,很快决定。
“成,那我们就去唠叨一番。”
说着,李镐玉借着上茅厕的名义,又去让小二割了三斤卤牛肉。
迎着陈虎不满的目光,李镐玉笑道:“总要让建康和建玉两个表弟,和我的大姨尝尝味道。”
陈虎这才作罢。
李镐玉两人跟着陈虎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一处小巷的院落。
陈虎早早就和兄弟分家了,这也是李镐玉没有拒绝的原因。不然古代邀请外甥一家两个汉子一住就是半个月,陈虎自己没意见,陈虎兄弟都要闹翻天。
“竹君,你看看谁来了?”
一位面容和李母五分相像的妇人打开院门,看见跟在丈夫身后的李镐玉时脸上满是惊喜。
“镐玉!你怎么来余明县了,也不提早和姨母说一声。”
陈虎趁机告状:“这臭小子来了还准备住客栈呢,我看见赶快带回家里来了。”
李竹君认同的点点头:“哪有姨母家不住,住外面的道理。”
说着迎三人入门:“这位是?”
李镐玉抓起厉渊的衣袖,照旧大方道:“我结契兄弟厉渊,姨母你叫他阿渊就好。”
李竹君眼中难掩诧异,但没有说什么。
“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对了还给您和两个表弟带了牛肉嘞。”
李竹君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净破费。”
天色也不早了,李竹君和两个儿子用了晚餐,很快把一处房间收拾出来。
“这是你建康表弟的房间,这几天你们夫夫俩就安心住着吧。”
说着,李竹君又嘱咐一声:“专心准备药师考核,你要是真考出来了,指不定过年你外祖母高兴成什么样。”
李镐玉的外祖家没有儿子,对于李镐玉这头一个外孙李老太太可谓是全心全意。
李镐玉笑着点头,“我会努力的。”
说着,李竹君见厉渊不在身边,趁机悄悄道:“镐玉啊,你怎么突然嫁给一个男人啊,姨母我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啊。
他对你好吗?”
李镐玉余光没有瞥见房门口狗狗祟祟偷听的大狗,也拉着姨母衣角悄悄道:“阿渊对我很好,姨母你尽管放心,看我现在白白嫩嫩的样子,我说我过得不好姨母你信吗?”
李竹君放心了,她让两人早点休息,便不再打扰。
李镐玉进入房间,看见厉渊已经打完拳,出了一身薄汗,
他想了想,把身上的三枚丹药交给厉渊,
“这个你也拿去慢慢服用,打磨身体。”
厉渊接过三枚丹药,一下便猜出来:“这是你……那里得到的。”
李镐玉点点头,看见大狗狗有些感动,也不隐瞒:“不是我的全部收获。”
接着掏出三光月灵镜和厉渊透了个底,厉渊也不隐瞒说了自己的收获。
李镐玉有些兴奋,感觉两个人都撞大运了。
他又取出胡八太子赠送的太阴狐纹刀,感叹道:“没想到这还没修行,这价值千万的法器,我都拥有两件了。”
厉渊也轻笑,不过想了想,他还是道:
“我们真的要在你姨母家住小半个月吗?”
李镐玉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原身和两个姨母之间的感情都很好。
“明日去集市逛逛,买点粮食肉类回来,省的他们破费就好了。”
厉渊想了想要去集市,这可谓是正合他心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麻溜上床,接着顺理成章地把目光落在一动不动的李镐玉身上。
厉渊:狗狗期待
李镐玉却很是冷酷无情,拒绝了狗狗:“你忘了,我要修心拜月纳灵章,这名字一听就是晚上修仙啊。
我不上床了,你先睡觉吧。”
厉渊很快收回了自己对李镐玉收获修仙功法的喜悦,只感觉这张床那么大,那么冷。
狗狗委屈。
李镐玉余光瞥见厉渊的神态,书生气鼓鼓地背朝着自己,李镐玉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通读起功法来。
拜月纳灵章采月华修行,总共分为六章,第一章对应仙道九品‘采气’,第二章对应仙道八品‘玉液’前两个境界都是苦磨工夫,纵然天资不错的人来,也要浪费个六七年时间,天资差的更是要蹉跎十几二十年。
但李镐玉本身经过金色李镐玉的洗精伐髓,又是银色镐玉量身定做的功法最为契合,再加上宝镜在手。
感受了一下采气的速度,宝镜中的金月灵从斗地主中抽空道:
“大概两个月,你就能踏入仙道七品法力,到时候就可以使用法力驾驭两件法器了,初步拥有自保之力了。”
李镐玉心中一喜,想了想厉渊的进度,没想到自己还有可能后来居上。
李镐玉修仙更有动力啦!
整个房间,一半孤枕难眠,一半热火朝天,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是永恒的真理。
次日一早,李镐玉和厉渊起得很早,他们起床洗漱完,和李竹君招呼了一声,让她不用准备两人的早餐,便逛集市去了。
李竹君看着两人兴冲冲出门,脸上有些无奈,但知道这是三年一次的盛会,也没有阻拦。
边上的邻居吕婶见了,探头探脑站在院外疑惑道:“这两位是。”
李竹君对吕婶不是很感冒,她是大方的人,最看不惯吕婶这种斤斤计较的。
她淡淡道:“是我的大外甥和他丈夫。”
吕婶有些诧异:“怎么都结契的人,还住到你家来,不会是来打秋风的吧?
说来也是,除了爱好特殊,哪家殷实人家会让汉子嫁出去啊!估计也是穷……
也不是吕婶我说教你,竹君妹子啊,你既然嫁到陈家可不能这么贴补娘家人啊。”
李竹君听了脸上出现三分薄怒:
“吕婶这话可不能乱说,人是正经来考药师资质的,要不是昨天老陈见了都准备住客栈,还是老陈邀请小两口才愿意住过来玩几天。”
吕婶自己是斤斤计较的人,看大家也都这样,她规劝道:
“这么小的年纪,哪能考出什么药师资质啊,你看不见东边那老冯一把年纪了都还在考吗!
我看啊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这外甥估计就是过来县城玩玩,还能在你家免费吃喝几天……”
吕婶话没说完,李竹君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没在理会吕婶,自顾自进入了厨房。
吕婶看见人不搭腔,讪讪道:“这竹君真是不识好人心啊。”
·
厉渊带着李镐玉来到集市,先是一人买了两个肉饼,接着边吃边逛。
余明县集会人本就多,遇上三年一度的药师考核,更是锣鼓喧天。偌大的街道人都占满了,路两边是摆着地摊,或者是开着店铺的摊贩,人来人往之间,车水马龙,叫卖声不断。
李镐玉看着人来人往,比起清河县繁荣十倍不止的集市,不由感慨:“不愧是县城,人真多啊。”
厉渊小心护着李镐玉,解释道:“清河镇也是大镇,原本这集市比起东市繁荣三四倍最多了,这么多人应该是药师考核的缘故。”
两人边吃边看,正好看见有卖猪肉的店面。走近一瞧,买的竟然是黑猪肉。
李镐玉想了想上前询问:“这半扇猪肉,多少一斤啊?”
老板抬头看见是一个俊俏的郎君,笑道:“二十五文,都是新鲜的嘞。”
李镐玉想了想,黑猪本来就比肉猪贵一点,这家出价虽然还是高,但也就比清河镇上卖黑猪的贵上五文钱,便决定下单:
“我都买下来,你能不能卖完别的,帮我送到桂花巷进去第三个人家?那家当家的叫陈虎,我才刚来,还准备逛逛呢。”
大哥见李镐玉没有讨价还价,一下子又买下小半头猪,爽朗道:“当然可以,我做这么多年生意,这大半个城都熟的,保证帮你送到家门口。”
李镐玉也点头,这人租了店面,又这么多人看着,李镐玉不怕他收钱不送货。
买了猪肉后,李镐玉回头,就看见厉渊狗狗祟祟在一处店面前,像是买了什么。
感受到李镐玉的目光,厉渊把一件物什收入袖中,故做无事道:
“买好了?那我们走吧!”
李镐玉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厉渊拉走,但余光瞥见这铺子似乎是卖金银饰品的。
想了想厉渊昨天的动作,李镐玉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也没有点破,假装没有看见厉渊耳边急促的薄红。
两人一边走一边买,觉得好吃的都买了一点抱在怀里,转眼厉渊手上就提着枣糕、米糖、青果等物。
两人高高兴兴,不料一转角就看见一个晦气的熟人。
厉旺平,厉渊同父异母的兄长。
李镐玉飞快扭头,果然刚才脸上看似沉稳,但还是带着喜色的厉渊,脸上的喜色全不见了。
李镐玉看看锦袍玉簪的厉大,又想了想被打发到清河镇的厉渊。
李镐玉轻轻牵住了厉渊的手。
“瞧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也不知道昨晚又醉宿在哪儿,这等人物,阿渊别理他我们走吧。”
厉渊看见厉旺平的瞬间,方才和李镐玉逛街的开心,完全被往日大哥和嫡母的欺压记忆所掩埋。
嫡母先是压着自己,不让他读书,后来进入学堂,厉渊得了一个夫子一句嘉奖,厉夫人扭头便收买了另一个夫子,让陈叔来接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了两人一番,给他们难堪。
可怜陈叔至今还守着那礼仪规章,不知道背后的真相。
后来厉渊表现出色,夫子一致认为厉渊十二岁可以尝试去考一下童生,同年十六岁的厉大再战童生,当晚厉渊在厉府中被摔断了腿,缺席了这一次考试。
时隔两年,十四岁的厉渊考上童生,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却被嫡母打发到清河镇上,远离了原来优渥的师资。
今年厉渊十六岁,明年便是新一轮的院试,明年厉大同样要考秀才,厉夫人怕厉渊抢了他儿子的风头,更是决定当家作主,给他说上一门男妻。
要不是陈叔眼疾手快,让厉渊娶了李镐玉,现在指不定哪个不消停的已经进了他的院子。
厉渊想着往日种种,心里愤愤,阴暗的想既然自己有了练肉的实力,要不让厉大回家的路上也摔断腿。
此时李镐玉微凉的手牵上他的大手,抚平他内心的暴躁,李镐玉故作疲惫道:
“阿渊啊,我好累啊,我们回家去吧。”
厉渊眼中的阴暗如冰雪消融。
他紧了紧李镐玉的手,狠狠瞥了一眼厉旺平离去的背影。
‘这账以后再算!’
‘说起来,除了这大哥嫡母,余明县林家那位也不知道在不在。’
想到某件事,厉渊眼中猩红又是一闪。
林明,那个人才是现在的他最痛恨,最想杀的。
两人回到李竹君家的时候,李竹君正在和一脸憋屈的吕婶炫耀呢。
“我就说我这大外甥有心,昨晚就带了一块鸿运酒楼的三斤重的牛肉回来给他姨母尝尝滋味,今天又是这么大半扇猪肉。
你说这可怎么吃得完!”
吕婶心里暗骂,自己早上刚说了两个汉子来打秋风,中午这么大半头猪就被老板送到家里。
她脸色挂不住,笑容有些勉强:“没想到你这大外甥倒是大方哦。”
恰好这时候李镐玉回来,李竹君眼睛一亮。
“镐玉啊,你说你买这么多,这可怎么吃得完啊!”
李镐玉把手里的米糖、青团递给李竹君:“这些是我刚买的,给两个表弟尝尝。
怎么会吃不完啊,我来姨母你家,可就念叨着熏肉这一口啊!”
李竹君在吕婶眼红的动作中接过李镐玉手中的大包小包,笑道:“今晚就做,保准你接下来吃个够。”
吕婶刚刚见到李镐玉,还觉得这小子面白气质好,模样倒是俊俏,但李镐玉和李竹君一套组合拳,直叫吕婶觉得这李镐玉怎么看怎么生厌。
“这位就是竹君妹子的外甥吧,听说你小小年纪就要去考药师了,那报名费都要五两银子吧。
可有把握啊?不会是去玩玩吧……”
李镐玉爽朗道:“去试试嘛,左右不过五两银子,不会有谁家觉得肉痛出不起吧?不会吧?”
说着,不管面色扭曲、鼻子都被气歪的吕婶,在李竹君大获全胜的目光中,拉着厉渊进入院子。
吕婶看着两个小年轻的背影。
‘呸,你也想考出来,做梦!’
‘你要是考出来,我就让我家老头子倒立洗头一个月!’
接下来几天李镐玉没有出门,怕厉渊又遇到厉大那样恶心人的人。
厉渊也乐得陪着李镐玉制药。
两人一个读书习武,一个看看药书,熬夜修仙。
除了晚上狗狗总感觉床太大太空旷,总体而言的生活还是很美满的,和在清河镇没有区别。
期间李镐玉又出门买了几次药材,买过几次肉。
日子平平淡淡,过得也很快,转眼到了十二号。
在吕婶暗戳戳看笑话的目光中,李镐玉、厉渊和李竹君一家子都出门了。
陈虎一家子都去围观李镐玉接受考核。
药师考核的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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