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袁涣想出的这个策略,纪灵等人一时间仿佛又看到了破敌之机。
正是绝处逢生,一时间便纷纷上前对纪灵道:
“将军,先生此策应该可行啊!”
“敌军拦河做坝兵马不多,我军若攻敌军,远比破营容易行事!”
“不如就依先生之言!”
纪灵听着众人言语,自是沉默不语。
本来他已经对袁涣失望了,没想到最后还真被袁涣想到了逆转之策,回想到这几日对袁涣不敬之态,不由惭愧道:
“灵本以为先生已失战心,不想先生果有破敌之策,这几日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见得纪灵对自己道歉,袁涣抚须一笑道:
“吾亦知将军一心为公,怎敢苛责!”
“实则在下并无破敌之计,乃因方才看到敌军降书之上所书之事,方才想到此策!”
“也亏得刘使君愿与百姓为念,前来劝降!”
“不然在下实在是想不到主动掘水之策!”
话至于此,他看着手上刘备的劝降书信,一时间也是感慨不已。
暗道刘备果然还是那个刘备啊!
就和当初他认识的刘备一般,即便到了现在,刘备也还在以百姓为念,着实令人敬佩!
而纪灵听闻此言,却是摇头道:
“刘备虽有此念,却也不是什么仁义之人,不然他们如何会行这等毒计!”
“先生也莫要觉得他来此信便是好人,无非就是想兵不血刃夺取此城而已。”
“既是已经定下要出城奇袭,但不知我军该当如何安排?”
他想着,既是袁涣提出的计策,自当由袁涣安排行事。
袁涣一听,便即抚须沉思,迈步而进道:
“我军若要行此策,须得防备三事,一则我军出城不可让敌军知晓,不然敌军一旦防备,我军便难以行事!”
“二则,我军出城之后,须得速战速决,不能给敌军反应机会!”
“三则,我军既然主动掘河,便要防备大水入城!”
“因而在下思虑,将军今夜不妨照旧夜袭,从东门行出,吸引敌军耳目,此军出后,我军再派一支兵马从西门出,前去奇袭敌军水坝!此为其一!”
“吾料敌军拦河兵马必然不多,故我军要想速战速决,出战兵马越多越好!此为其二!”
“另外,我军需要赶制大量土袋,在我军动手之前,将城门堵住,如此可以减少水患!此为其三!”
“大体策略便是如此,该当如何安排调配,将军自行决定!”
纪灵听着这话,心里已是有了底,思虑了一会儿,便道:
“便依先生之计,传令下去,收集城内布袋,尽填土木薪草,堆放于南北两门!”
“传令将士,今夜一更造饭,三更出城!”
“陈兰汝率三千兵马从东门佯攻,先行吸引敌军耳目,我自率兵一万二,从西门而出!”
“雷簿率剩余兵马守城,其余各部将士,若无令处,皆随吾出城一战!”
“今夜,我军便要将敌军尽破于外,不得有误!”
众将闻言,皆是拱手应诺,再无异议!
只要不是让他们去硬碰硬,这一战还是可以打的!
但众人如此说罢,那前来传令的小卒却是一阵呆愣道:
“将军,但不知小人该如何回复那张飞?”
纪灵闻言,便怒喝道:
“还能如何回复,乱箭射回,叫他绝了劝降之心!”
不过他话一说完,袁涣便上前笑道:
“将军且慢,既是我军已然定计,不妨再借此事轻慢敌军之心!”
“在下与刘玄德也算故交,可前去假意回他我军欲降,却要思虑几日,好叫尔等探不清我军之略,如此今夜再出,可保得计!”
纪灵闻之,点头应诺,索性便让袁涣前去。
袁涣这边得了命令,便一路行到城上,见得张飞正领兵于外,不由高呼道:
“在下袁涣袁曜卿,乃是将军故旧,不知将军可敢上前一见?”
张飞闻言,并不上前,只是高呼道:
“休要攀附交情,俺只问尔等愿不愿降?”
见张飞如此戒备,袁涣抚须一笑,对左右道:
“拿纸笔来,我写封手书送出城去!”
左右不一会儿便将纸笔取来,只见袁涣抬手便写了一封书信,其上自是先行叙旧,然后表明态度,说自己要降,但纪灵还需考虑两日,希望联军暂缓淹城。
如此写罢,他便教人送出城去,张飞得信一观,不由大喜,回到营中便即大笑道:
“大哥,大哥啊!我可把寿春给劝降了!”
“此次寿春若破,当即小弟首功!”
此时刘备正在营中和秦瑱议事,一听此言,顿时一异,忙问道:
“三弟这是何言,敌军当真肯降?”
“这是自然,我有袁曜卿书信在此!”
张飞笑着,又将袁涣的书信交出。
刘备见状,不由看了秦瑱一眼,又将书信取出细细一观,见其果是袁涣笔迹,不由笑道:
“果然是袁曜卿亲笔所书!”
他又细看了一眼,见其真意,不由对秦瑱喜道:
“军师你看,袁曜卿真有归降之意!”
不过他将书信一递过来,便见秦瑱看也不看,只是笑道:
“我便不看,也知敌军所书何事!”
“定是假意投降,要我等暂缓水淹之策,是也不是?”
他一说罢,刘备便即一惊道:
“军师怎知袁曜卿信中所写?”
“因为敌军中计矣!”
秦瑱微微一笑道:
“我之前还道是何人在为纪灵谋划,不想竟是这袁曜卿!”
“此人临事有节,岂会如此轻易归降,必是缓兵之计!”
“我料敌军已经上当,定是想要出城进攻水坝,方才以此迷惑我军!”
刘备闻言,自是一愣,张飞则是好奇道:
“军师怎么能肯定敌军已经中计了?”
没错,让张飞前去劝降,正是秦瑱的算计,而他的目标,正是诱导城内守军将目标放在水坝之上。
对于这个策略,张飞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毕竟,你一封劝降信,如何就能让敌军将目标放在水坝上呢?
现在见得秦瑱如此肯定,他自然疑惑!
而秦瑱闻之,则是上前笑道:
“此乃心理暗示之法,翼德自然不知!”
“要想清楚此事,须得反过来推导,翼德之所以不明,乃因现在我等在城外,而彼等在城内,不知城内之人所想!”
“可若是站在敌军视角,翼德就会发现,此乃敌军必选之项!”
“因为现在的局面是纪灵龟缩城内,导致城内士气大降,正面与我等交锋,已然必败!”
“同理,他现在若是不出,大水一至,他困守城内,同样要败!”
“也即是说,敌军现在急需要一个办法打破此局。”
“可这几日我等虽然在挖渠,却也在防备敌军兵马,纪灵白日出城有风险!”
“同样,这几日我等皆在严防死守,纪灵也没有机会夜袭!”
“如此,敌军实际上已经陷入了一个困局之中,想要出城,但出城却又找不到任何胜利之机!”
“这个时候,我军只需要加以暗示,敌军就会以为找到胜利之法,依照我军所定之策前去行事!”
“当然,此计敌军也可能意识不到,故而我军需要不断暗示。”
“但我观袁曜卿如此反应,可见其已经意识到这反击的唯一胜机!”
可以说,秦瑱这一个计策,就是专门设计给袁涣的!
因为他这一路上能感觉到,纪灵背后有人在帮助纪灵算计他们三家!
但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人都在劝纪灵被动防守。
由此他就推测出一点,城内这个出谋划策之人,有谋略,但不善于军事!
感知到这一点之后,他就定下了这个局,先用水淹之法,堵死纪灵坚守之心,再通过暗示引诱敌军上钩!
可以说,如果纪灵第一、二天出战,他现在都不敢如此肯定。
但纪灵第一、二天没有出战,直到今天他们劝降,袁涣方才露出水面。
这就说明,之前是袁涣已经无计可施,现在的反应,有很大可能性是因为已经接到了他的暗示!
因而他才会如此肯定敌军已经上钩!
如此想着,秦瑱不由笑道:
“袁曜卿此人倒也有些才智,还知道掩饰一番,叫我等不知他的意图所在!”
“可惜终究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受了我军劝降书影响,方才会如此行事!”
但他一说完,刘备和张飞都是一阵思虑。
无他,只因他这些思维方式和设计方式并非此时所有,什么心理暗示,压根就没听过!
但见秦瑱如此自信的模样,刘备不由问道:
“既是敌军已经中计,那我军又该如何行事?”
秦瑱闻之,便回身笑道:
“自是按原本计划行事,这几日孙策军总是在我军周围巡逻,可见敌军很好奇我军为何伐木!”
“既是现在袁涣来信,晚些便可再唤孙策、吕布前来议事!”
“如此,依照周瑜的聪明才智,多半能猜到敌军所欲!”
“正可叫他两家去争那水坝,我军可从中寻机,一举夺取寿春!”
听到此言,刘备自是点头,而张飞却是再度好奇道:
“那若是周瑜没有猜到我军之策,哪又如何?”
而后便见秦瑱对其笑道:
“他若是没猜到,那我军便等袁术军出城之后,将其动向告知!”
“现在孙策军有数千兵马正在拦河做坝,见袁术军前去,孙策要想保住这支兵马,他就要出兵相救!”
“而他又没有足够时间撤营,只能带着兵马死命拦住敌军。”
“这样,有孙策拦住纪灵兵马,我军便可趁势攻取寿春!”
“此乃阳谋,由不得他不为我军所用!”
可以说,他们这一次的重点在于钓纪灵出城。
只要纪灵出城,那他们就算是赢了一半!
至于孙策会如何反应,那就不在秦瑱的考虑范围内了!
反正取完寿春之后都要翻脸,怎么翻,何时翻,他们接招就是了!
刘备和张飞自然不知秦瑱想法,刘备便对张飞笑道:
“既是军师已然定计,翼德可知今夜当如何行事?”
张飞闻言,自是一笑道:
“小弟如何不知!自待敌军出城,小弟亲领兵马前去取城既是!”
刘备见之,点了点头道:
“今夜城内兵马虽然减少,但此城亦难攻取,可先去整备兵马,准备强攻!”
“此战必是一番苦战,三弟先行下去休息便是!”
张飞听了,咧嘴一笑,自然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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