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高顺、张辽不是第一次和秦瑱交手。
远在昔日秦瑱尚属曹操之前,他就领教过秦瑱的手段。
彼时张邈、张超、陈宫等人共同反叛老曹,秦瑱不知从何处提前知晓了消息,带兵悍然杀至。
那一战是他们和秦瑱第一次交手,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
仅是一战,差点就将他们打垮,连带张超等人皆被斩首。
还好陈宫提前有防备,带着他们四处转战,方才得以和秦瑱周旋。
而现在,在没有谋士的情况下,看着秦瑱的这些操作,高顺便有种无力感。
本来秦瑱这人就有些透着邪性,打仗历来不拘一格。
现在几年没见,秦瑱用兵的水平似乎比当初又高了不少。
彼时的秦瑱虽然智谋也很了得,可计谋之中却透着青涩。
而现在秦瑱直接再度进化,让人很难摸清楚其人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城内的兵马数量绝对不会太多。
秦瑱先分了三千人出城,现在又分一千人北上,城内守军数量绝对比不上他们。
更别说在他们手上还有七百骑兵,这些骑兵都是吕布的心血,堪称是他们的精锐兵马。
秦瑱不断分兵北上,城内守军就很难突破他们的营寨。
可从昨天到现在,秦瑱都在不断动兵,其疲敌之意显而易见。
如果秦瑱没有真心破敌的想法,那绝对是不会如此的。
换而言之,秦瑱破寨的手段依旧可能就是昨天北上的兵马。
即便暂时不知道这支兵马的作用何在,可只有这支兵马打出战果,他们营寨才有可能被秦瑱攻破!
但在这样的基础上,秦瑱又派出了一千人,这一步目的何在?
高顺本来就没有睡好,想到这里,便觉头脑昏昏沉沉,想不清楚秦瑱到底在用什么诡计。
不过如此想了一阵,他已是睡意全无,直接下令让哨骑沿路跟随,看看秦瑱又要如何动用这支兵马!
随着他命令一下,不多时便得到了消息汇报,言说敌军北上之后就直接扎营。
高顺看着天色已然不早,并未多想,便不再多管。
这般一来二去便到了第二天的夜里,张辽睡得两三个时辰,精神头回复了不少。
刚到二更,他便起身收拾装备,来到高顺面前道:
“将军今夜自可安歇,辽自在营外埋伏!”
“只要秦瑱率兵前来,必叫他有来无回!”
高顺连熬两天一夜,已是疲惫不堪,见其如此自信满满模样,即告诫道:
“但愿将军今夜旗开得胜,大破敌军!”
“不过须知秦瑱用计诡谲,不可大意追击,免得中计。”
张辽此时显然心情不错,连忙答应,又问他睡觉之时有没有异常。
高顺想了一会儿,又将秦瑱派兵渡河北上之事给张辽说了一遍。
张辽听着,自也和高顺一样疑惑,看不清楚秦瑱的想法。
可他这人性子远比高顺直爽,想了一会儿想不清楚便道:
“秦瑱行事诡异,无须虑之,今夜我自在营外守备。”
“莫说一千兵马前来,便是他四千兵马齐至我亦不惧!”
如此说着,他是让高顺好生去睡上一觉,将今夜防备尽数托付与他。
高顺早就已是困得不行,闻言便返回营帐之中休息。
一觉睡下,便是昏昏沉沉,直到三更时分,又听营外传来一阵锣鼓喧嚣之声。
他听着吵闹,本欲起身,又想着外面有张辽防备,应该没有大事。
可他如此睡了许久,只听营外喊杀声越发剧烈,锣鼓之声不绝于耳。
迷迷糊糊之中,他心想即便敌军袭营,见有张辽拦截,厮杀一阵自当退去。
何以这么久时间声音越来越吵,倒像是在战事焦灼一般!
念及此处,他猛地一下弹坐而起,急忙穿上衣物朝着营外行来。
一出营外,便见士兵们也都一脸困倦的行出营来。
他四下一看,却见四处没有喊杀的痕迹,而声音似乎是从北方传来,想了一会儿,他只得又朝着营外行出。
那想他刚一出营,就见张辽带兵行来,其身上并无血迹,也没有经过厮杀。
见得此状,高顺越发奇怪,听着北方锣鼓声不绝于耳,忙问道:
“将军今夜不是埋伏在外?既是敌军前来疲敌,何不前往击之?”
他一说话,张辽就是一阵恼怒之色,说出了缘故。
原来现在在北面打鼓的,正是秦瑱今天派往北面的那一支兵马。
这支兵马不像之前那三千兵马,在下午渡河之后,就直接在北面驻扎下来。
一直休整到三更时分,便都行出营寨,于北岸敲锣打鼓,连声大喊。
又因古代扎营需要靠近水源,由是他们的营寨便驻扎在南岸。
秦瑱麾下在北面敲锣打鼓,声响正好可以传入南岸营中。
虽然有张辽在营外埋伏,可是隔着偌大一条淮河,河上又有船只来往,饶是张辽兵马再多,也不敢渡河击之。
如此解释一番之后,张辽已是愤怒到了极致:
“秦瑱小儿端得无耻至极,既要攻寨,堂堂正正前来就是。”
“昨夜在营外敲锣打鼓,今夜又在对岸敲锣打鼓,好生无赖。”
“待得明日天明,我必架设浮桥,渡过河去诛灭尔等!”
他自是一脸恼怒,可高顺听得此言,已是满脸疲惫道:
“击破此军之事明日再言,眼下敌军于北岸击鼓,我等又当如何是好?”
张辽看他疲惫模样,心中也有些歉疚,这两天他还睡了一些,可高顺却是没有多少时间休息。
“现在我怕敌军有伏,不好渡河,须得待得明日再论。”
“现在虽说敌军吵闹,但终究难以袭营,将军可去安睡。”
“虽然吵闹一些,但休息总比不睡的好!”
高顺听着,也知天黑移营风险太大,无奈只得回到营内休息。
是夜,在秦瑱的疲敌之策下,高顺张辽又是一夜无眠。
虽然张辽言说让高顺好好休息,可终究北面锣鼓喧嚣。
要是一直吵也就罢了,偏偏北面的士兵隔半个时辰就吵一次。
南边士兵好不容易刚睡下,便听北方一阵喧闹起来。
而这些士兵不单单是吵闹,还会尝试乘船南下骚扰,或是射杀哨骑,或是摸到营前,让人不厌其烦。
好不容易一夜过去,高顺和张辽皆是越发疲惫。
其麾下士兵也多有怨言,精神萎靡不振。
看着自己麾下如此模样,二人皆知不能再如此对峙下去。
再继续这般,恐怕四天时间一过,秦瑱正面进攻他们都抵抗不住。
而这一天早上,他们却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秦瑱派出的那三千兵马,被他们跟丢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高顺顿时就有些恼怒的看着那骑士道:
“尔等足足有百余骑,便是轮换看守,也不当失去敌军踪迹!”
“到底生了何事,汝速速与我道来!”
那骑士面对高顺问话,忙将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其人派兵之后,他们这一百骑就一路跟踪秦瑱的兵马西去。
可就在昨天夜间,他们突然发现这支兵马在渡河南下。
这些骑兵见状就蒙了,因他们是骑兵,路上追击还行,敌军渡河他们怎么追?
所以眼见这些兵马搭建浮桥南渡,他们便等着秦瑱的兵马南下之后经浮桥渡河。
不料刚一渡河,就遭到了敌军埋伏,折损了半数兵马方才撤出。
因为害怕埋伏,他们不敢再追,如此待得一夜,便失去了这支军队的踪迹。
换而言之,经过了两天的交手,他们不仅精疲力竭,还丢失了秦瑱兵马的动向!
因此听完了这个骑士的言语,高顺就眉关紧锁道:
“秦瑱小儿竟然狡猾如厮,他必是知晓我军会沿路跟踪,方才渡河北上!”
“现在我军兵马疲惫,又失去敌军兵马动向,可该如何是好?”
到了现在,秦瑱的战术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北上这支兵马不是什么援军,而是真的杀手锏!
秦瑱特地绕了一圈,便将这支兵马从他们眼前藏了下来!
现在他们不知道这支兵马位置,麾下将士又疲惫不堪。
如果秦瑱突袭,那他们还真可能守不住营寨,正好应了秦瑱四天破营之计。
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明晃晃的阳谋。
除非现在他们立即撤营,不然早晚要被秦瑱击破于此!
“将军,我等现在已然失去敌军踪迹,不若再退一阵如何?”
高顺想到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就是再度朝着东边移营。
通过拉长距离,来减少被秦瑱突袭的风险。
可张辽听着高顺之言,却是手捻着胡须沉吟不语。
还没有和秦瑱正面交战,他们就一退再退,这样他们是安全了,可秦瑱再有什么动向,他们也难以及时反应!
如此思虑了一会儿,他突然眉头一展道:
“秦瑱现在计策虽然厉害,可此人却有一支兵马在外。”
“若论计谋,我等不是此人对手,但论战阵决断,此人未必能是我等对手。”
“若是我等主动出击,击败敌军城外兵马。”
“那秦瑱便是智计再了得,也再难攻破我军营寨!”
张辽的话语自是让高顺反应了过来,似乎从前天秦瑱宣战之后,他们就在消极防守,但实际上他们的优势却在主动进攻之上。
如果能充分发挥他们的优势,或许就能破解当前的局面!
“可现在我军并不知道敌军藏兵何处,又当如何击之?”
张辽的提议虽然不错,可现在他们压根不知道被秦瑱藏下的这支兵马在何处!
连敌人都不知道在何处,那更不用谈击败敌军了!
但张辽一听这话,便是抚须一笑,一脸自信道:
“现在我军可以确认秦瑱的奇兵就在这出城三千兵马之上。”
“他虽然来回隐匿,但此地并无藏兵之所。”
“他要藏兵,必要选择密林或者山间,我等只需专著探查周边险要之地,或许便能发现敌军踪迹!”
“秦瑱以四日为期,如今才过去两日,吾断定此人必定明日夜间进攻。”
“若我军提前探知敌军所在,或可出其不意击败敌军这支兵马!”
高顺听闻其言,自是连连点头,心道确如张辽所言。
秦瑱攻营的底层逻辑始终是奇兵,奇兵就要藏在难以发现的地方。
他只要仔细探寻险要之地,未必便探不到敌军兵马所在!
如此二人商议了一番,便派出了探子朝着各处行去,一番探寻便确认了秦瑱最可能藏兵的地方——离山!
这个地方距离钟离城约莫二十余里,山势不高,却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山地。
秦瑱要是想藏一支兵马,那这里毫无疑问是最妥当的地方!
确认之后,张辽便派了一队哨骑前往离山脚下探查。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果然发现了刘备军的踪迹。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张辽、高顺皆是大喜,当下便由张辽悄悄带着四千兵马,朝着离山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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