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吕布这边,自从回到城内之后,他就让韩暹、杨奉也驻扎城外。
二人合计兵马,足有一万五千人之多。
加上他本部城内数千,俘虏的七八千人,合计两万七千余,一时兵力暴增。
再加上他原本分散各处的兵马,竟足有五六万之多!
兵力的增加,让吕布信心暴增。
而后清点钱粮收获,发现此次收获兵甲无数,粮草十数万石,钱财更是数不胜数,足有上亿之巨!
因是袁术一路劫掠前来,几乎将下邳南方郡县劫掠一空,这才凑出如此巨大的财富。
要是其他诸侯,不知该多头疼对自己治下的损害。
可吕布何人也!
即便袁术不抢,他要是没钱粮,他自己都要抢。
现在入了他腰包,让他再拿出来救济百姓,想都别想。
可问题就在此处,他因之前失言,应了刘备平分,现在这些钱粮理论上都有刘备一半。
现在韩暹和杨奉来了,他不得奖赏一下?
这一分下来,他还能剩个什么?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扇自己巴掌,自己应什么不好,非要应下此事?
由是宴会还未开始,吕布就是一脸愁绪,想找人商量,却发现无人可询。
陈氏父子虽有谋略,却与刘备交好,肯定心向刘备。
唯独一个陈宫可用,却还阳奉阴违,屡次犯禁。
思来想去,他寻来了许汜问计。
许汜其人,乃是兖州名士,有国士之名,与王楷、陈宫、张邈等交好。
可此人虽然有名,却比不上陈宫等人。
只见其人身高七尺左右,形貌颇为儒雅,此时听闻吕布忧愁之事,他便抚须笑道:
“将军何忧也!我有一计,可保将军再取钱粮!”
吕布闻此,顿时大喜道:
“先生有何计教我?”
许汜见状,自是负手迈步道:
“我思将军之虑,无非两者,一者,刘备寸功未立,却要分取半数钱粮,二者,明明是我军钱粮,还要分与韩暹、杨奉等人!”
“究其根本,在于钱粮不足!”
“故我军不妨趁机南下,杀入淮南之地劫掠!”
“现在袁术军虽败,袁术却不知此事,必无防备。”
“我军新胜,士气大增,正可一战!”
“如此行事,一则我军可借两家之力,增我军钱粮;二则,可以此为由,扣押这些粮草,让两家自行夺取。”
“若两家取钱粮够多,将军自可与之,若两家劫掠不够,将军也有缘由责难!”
“吾料刘备以仁义著称,当不愿劫掠百姓,若他离去,将军也可以此为由,与他些许粮草,打发他去便是!”
吕布一听这个计策,心说这我在行啊!
要说攻城略地他可能打不下,但要劫掠百姓,他有经验。
至于刘备若真不愿,那就不怪自己了!
一时间,他连连点头道:
“先生此计可也,吾当如此行事!”
他自是将当日承诺的助刘备夺取相县抛在脑后,许汜却趁机道:
“将军若要南下,非得智谋之士辅佐。”
“陈氏父子不堪一用,须得将公台请来!”
见许汜帮陈宫求情,吕布顿时不悦道:
“此人阻我援军,罪不可赦,岂能因此纵之?”
许汜闻言,便笑道:
“将军须知,公台非为自己图谋,而为将军大业考虑!”
“刘备此来,并无大用,却要分取钱粮兵马,可见其心不良。”
“如此观之,公台当日之言并无错漏!”
“虽说公台言语是有不当,可将军未必便真知其心如何。”
吕布听着这话,思来想去,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心想刘备这小子确实不地道。
我请你来帮忙,帮就帮了,吃顿饭道个谢就得了,你怎么好意思要钱呢!
难道忘了昔日辕门射戟之恩?
自己当时要钱了么?
是要了!可那是袁术的!
也没要你刘备!
凭什么现在来找我要钱!
他是越想越不得劲,可想着陈宫这事虽没错,却是背着他干,这眼里还有他这么主公么?
想到此地,他眉头紧皱道:
“先生所言不无道理,且待我思虑几日!”
许汜见吕布松口,就知吕布已经被他说服,当即不再劝解,拱手退去。
而许汜离去之后,吕布又想了想,觉得现在自己安全有些难以保证。
虽说他俘虏了不少兵马入城,可终究不能直接上战场。
算起来,他城内就几千人,而周围刘备并上杨奉等人,足有两万人之多。
要是联合一起倒戈,那他小命难保!
想到此处,他便亲自手书,传令在外驻防的高顺、张辽等将速速返回,以增强他实力,好驾驭两家兵马。
做完一切,吕布方才安心了不少,静待夜间宴会。
转眼就来到了夜间,吕布亲自设宴,邀请刘备、杨奉等人赴宴。
宴会之上,绝口不提分钱之事,只是拉着众人饮酒。
韩暹、杨奉二人还好,一心跟着吕布混,刘备却记着秦瑱的吩咐,起身道:
“当今天下袁氏篡逆,亏得温侯之功,我等得此大胜,诸位当与我共贺温侯之功!”
杨奉等人一听,自是纷纷举杯敬酒,吕布听得一阵舒爽,也举杯笑道:
“全赖诸公相助,方得此胜,我等共饮此杯!”
说完他就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一一举杯饮酒,待得一杯饮下,刘备又道:
“按理说,今日欢宴,备不该提国事。”
“可现在奸臣窃命,岁不我与,故此斗胆放言,敢问温侯,何日与我等一道进军相县?”
听着这话,韩暹二人动作一滞,吕布却干笑道:
“便取相县,不差这一两日,且明日再议如何?”
刘备亦是深知吕布套路的,一听就知吕布要反悔,然则他也不急,只是笑道:
“即不议进军,那也当议议钱粮之事。”
“备营中有粮还好,二位将军手中却无钱粮,如今得胜,正欲稿赏三军,无钱无粮,如何使得?”
正是近墨者黑,要是以前的老刘,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可和秦瑱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学到了几分真谛。
他这话一出,韩暹二人耳朵就竖了起来,吕布却是面色发冷。
刘备一人要就算了,现在拉上二人,若是不给,岂不是冷落二人之心?
吕布自有城府所在,面色先冷后缓,笑道:
“非不欲给钱粮,只是今日仓促,尚未清点清楚,待明日清点之后,再议如何?”
刘备心知不能再劝,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韩暹等人闻之,亦是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和吕布对上,只得饮酒不言。
吕布心中有事,亦不再言。
一场宴会就此结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气氛有些紧张。
宴会结束,刘备本欲返回营帐之中将结果告知秦瑱,却听身后一声呼唤道:
“刘使君,刘使君且慢!”
刘备回过头来,便一个身躯颇为肥胖的士人快步而来。
他细细看了一眼其人长相,顿时一异道:
“王从事有何事?”
来人正是吕布麾下从事王楷。
其人之所以在此,是因之前受了陈宫之托,要探清楚刘备军师的身份。
可惜昨天刘备与秦瑱出城,他未曾见到。
听得今天吕布要宴请众人,这才赶来。
奈何来到宴会,却只见刘备,不见秦瑱,就想着上前来询问刘备。
面对刘备的问话,他自若一笑道:
“使君想是未曾看到,方才在下也在宴上!”
刘备心想他与王楷也没什么交情,这人叫住他干什么?
他和王楷等人只是见过,按理来说还不到可以交流的程度。
但他这个人,是典型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心中虽疑惑,面上却带微笑:
“方才确实没在意,不想王从事也在宴上!”
“但不知从事寻我何事?”
“也无大事,就是听闻刘使君麾下有一军师乃兖州人,才华横溢,智谋了得,我心慕之,特来一见!”
王楷上前,满脸堆笑道:
“但不知何故,今夜宴会军师并未前来?”
见其问起秦瑱,老刘心中一惊,面上装作一叹道:
“这可不巧,军师昨夜偶感风寒,不便前来!”
“原来如此!”
王楷面露惋惜之色道:
“可惜,可惜,不得贤人一见!着实可惜。”
说着,他眼睛瞟着刘备,想看看刘备会不会邀请他去军中。
可刘备见之,却摇了摇头:
“先生何须如此,待军师康复之后,自有机会得见!”
“若从事无事,备就此告退!”
他对着王楷一拱手,便转身迈步,在陈到等人护送下朝城外行去。
一路行入军营之中,又将发生之事一一告知了秦瑱。
秦瑱一听,便即笑道:
“吕布如此,多半心生邪念,不过无妨,明日再议,看他如何言说!”
刘备心知秦瑱自有谋划,自不多言,想起方才之事,又道:
“说来还有一事,方才吾出城之时,有一人上前,询问军师为何未至!”
听得这话,秦瑱眼睛就是一眯道:
“哦?有人询问此事?但不知何人?”
见秦瑱如此,刘备忙道:
“此人军师想必也认识,乃是吕布麾下从事王楷!”
“我想此人与军师曾经皆在曹营,如今问起,莫非军师身份已经暴露?”
他知秦瑱身份非同小可,若是暴露,恐怕影响大局。
内部知晓也就算了,外人是万万不能知晓的。
秦瑱闻之,负手踱步,思虑了片刻,便笑道:
“明公勿忧,若是此人来问,反倒证明我身份未曾暴露,并不影响大局!”
刘备听罢,顿时奇道:
“这又是何故,既然没暴露,为何此人会问起此事?”
“此必是受陈公台之托!”
秦瑱脚步一顿,对刘备道:
“陈公台此人虽无急智,却有谋略,此人曾与我交手,如今被困,又知我行踪成迷,故而推测我在此地!”
“他让王楷前来,正是为确定自身推断!”
一听陈宫推出了秦瑱身份,老刘就担忧道:
“陈公台此人有谋,他若推测出来,告知吕布,可如何是好?”
可他一说罢,秦瑱就摇头笑道:
“明公何忧也,此非坏事,反而有益!”
“我军正可借此机会,混淆视听!”
见秦瑱还有办法,老刘心中一喜,急忙道:
“何为混淆视听,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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