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外,刘备营中。
正当城内陈宫设计完毕之时,刘备依照秦瑱的计策,准备了三千兵马,皆换上了袁术军辎重,让桥蕤和陈到带上些许干粮,悄然行出了大营。
刚刚送走二人没多久,刘备和秦瑱回到营内,便见傅士仁一脸欣喜的行上前来:
“主公好消息,好消息啊!”
“三将军此去下邳,已将吕布应诺的粮草辎重要了回来!”
刘备一听,便是一蒙道:
“什么?吕布把粮草辎重交给了三弟?”
傅士仁见此,还以为刘备是被惊喜震到了,忙笑道:
“是极,没想到张将军竟有此神威,竟能吓得吕布将辎重主动交出!”
但他哪里知晓,刘备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即便没有秦瑱的推测,吕布是什么货色他很清楚,压根就没想过钱粮能要回来。
可现在却是真给要回来了!
这是吕布转性了?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和秦瑱推断的一样,这其中有谋划!
如此想着,他看向了秦瑱道:
“军师,这当如何是好?”
而秦瑱却笑道:
“没想到关了几日,陈宫倒是思得好计!”
“不过无妨,粮草辎重要来了,我军自当收下。”
“且去看看,吕布到底与了多少钱粮。”
刘备见秦瑱不慌,也是点了点头,与之一到朝着营门方向行去。
结果一到营门,便见张飞迎上前笑道:
“大哥,你看,吕布这厮果然不禁吓!”
“这不是就把钱粮给我军送来了?”
在他身后,一辆辆车马正在俘虏士兵的押送之下往营内行入。
这个时代,一辆马车能拉上三十多石粮草。
六万石粮食,足足有一千八百多辆马车,并上钱财兵甲,源源不断。
可见到此状,老刘却是不喜反忧。
吕布越大方,他心里越慌。
吕布有什么谋划暂且不说,光是这么多粮草辎重,就能极大拖慢他们的进军速度,减少军队战斗力。
要知道,古代战争之所以要动用民夫,就是因为押送粮草的军队,压根没多大战力!
一但遇到埋伏和突袭,还没等你结阵,人家就冲上来了!
这种军队,一冲就散。
所以必须动用民夫,将战斗人员省出来,应对突发状况。
而现在吕布给的这些粮草,直接就将他的战斗部队变成了输送部队。
吕布只要派上一支兵马沿途尾随,就能伺机而动,随时可以击溃他们军队。
更别说现在他们现在还要分兵要取相县。
这一招,可算让他们顿时就进入了两难之地!
故而他一思考,但觉无解,也顾不上张飞,只管问秦瑱道:
“军师,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这一说,张飞就郁闷道:
“兄长这是何言,吕布与了粮草,我军自收下就是!”
“难道得了粮草辎重,反倒是坏事不成!”
刘备闻言,心中焦急,难以解释,秦瑱却点头一笑道;
“正如翼德所言,这事也非坏事,正巧我军缺粮缺钱,只要能带回去就是好事!”
“我知明公所虑何事,不妨入帐内详谈!”
刘备心想,要能带回去当然是好,可这么多钱粮,怕是带不回去。
见秦瑱要入帐详谈,他点头应诺,示意张飞跟上。
三人一道来到帐内,张飞便问道:
“我看兄长忧心忡忡,这又是何故啊?”
刘备还未解释,秦瑱就道:
“明公所以忧患,乃因此事必是敌军算计!”
他将自己的推断告知了张飞,又道:
“若依吕布本性,便是愿给钱粮,也不会与如此之多!”
“此人给与这么多粮草,必是起了杀心。”
“现在我军得了粮草辎重,行军速度必慢,吕布要是想要追回粮草,只需遣一只兵马尾随即可!”
“相反我军要取相县,粮草又丢不得,可谓进退两难!”
张飞听了解释,自是恍然大悟道:
“俺还说吕布这厮竟然如此大方,不料竟有诸多谋划!”
想清楚了之后,他又是神色一狠:
“既然此人之心恶毒,咱们又得了粮草,那我军还取什么相县,索性小沛也不要了,调二哥他们过来,只管进驻下邳就是!”
见张飞又说这等浑话,刘备皱眉道:
“三弟你就别说了,此计断然不行!”
而秦瑱听着这话,不由暗道:
“张将军此计并无不可,只是我军现在不可动作!”
张飞能说出这番话来,其实他还是挺欣慰的!
因为张飞这番话并不是简单的冲动,而是经过了思考。
若是以往张飞,肯定要哇哇叫,当场就要带兵去和吕布干架。
但现在不一样,张飞能想到拉小沛驻军前来,合力进攻,只要打得好,不说能取下邳,在徐州夺取几座城池站稳脚跟还是可以的。
不过张飞显然没考虑到政治影响:
“现在我军和吕布明面上是联合军,谁若在明面上动手,谁便失其义!”
“这亦是吕布要给我军粮草之故。”
“他想对我军动手,就要先与粮草,让我军离开此地。”
“如此,他只需打着他人旗号进攻我军,则大义上便与他无关!”
“相反,我军若是抢先动手,便是背信弃义!”
“故而我军即便知道吕布有此心,也不能动手!”
“但我军如果带着粮草离去,也会给与敌军下手之机。”
“这既是敌军谋划,亦是阳谋,轻易不能破得!”
听着秦瑱的话语,张飞一时思考了起来。
如此想了一会儿,饶是张飞也想得愁眉苦脸。
现在这局势要怎么破?
粮草就摆在面前,你不拿可惜,拿了又带不走。
这以往求而不得的钱粮,一时间竟成了烫手山芋!
他跟了刘备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情况!
想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就对秦瑱问道:
“军师你必有破解之法,不妨说说,俺老张实在想不出来啊!”
刘备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破局之法,也看向了秦瑱。
面对二人的目光,秦瑱笑道:
“要破阳谋,自当以阳谋来破!”
“我军所虑者,在于不知敌军准备如何动手,须得让敌军行动方可应对!”
“故而依在下之见,我军今夜便拔营而去!”
“将探子布置于下邳城外,看看敌军动向如何!”
刘备闻言,点头道:
“此事可也!”
确如秦瑱所言,敌军不行动,现在他们也摸不清吕布的路数。
动起来,看清楚也好再商议。
张飞听着,一阵皱眉道:
“我军今夜拔营,岂不是要夜间行军?”
“吕布若有歹心,趁势突袭如何是好?”
“他不敢如此,也没必要!”
秦瑱摇了摇头道;
“吕布军之所以如此设计,就是害怕背上攻击友军之名。”
“不然完全可以不给钱粮,直接出兵。”
“现在他已经定计,见我军要走,高兴还来不及,那里会追!”
“我军只管今夜离去,直往彭城,吕布若要动手,多半会在彭城境内!”
“原来如此!”
张飞听到此处,不由咧嘴一笑道:
“亏得有军师在,不然如何知晓敌军谋划啊!”
他现在是越发佩服秦瑱。
要是没秦瑱,就这些算计,他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躲。
而刘备听到这里,又忙问道:
“既是我军今夜便走,是不是要去城内辞行一番?”
“无须辞行!现在我军与吕布军只差撕破脸皮,那里还要顾及礼仪!”
秦瑱对刘备解释道:
“我军悄然离去,正是示敌以弱!”
“吕布见此,知我军心怯,以为我军慌乱,自会以为得计!”
“他们依计行事,我军才好安排!”
刘备听着这话有道理,点头应允。
是夜,刘备军二更造饭,四更出营,一夜之间拔营而去。
直至天命,吕布军探子方才发现,直入城内来报。
吕布刚起就听到了刘备军离去的消息,急忙招众人前来议事。
大清早上,陈宫也换上了新的衣装,高冠褐衣,一副冷肃模样。
听到吕布言说刘备军离去,陈宫抚须一笑道;
“敌军露怯矣,刘备军必是心中有鬼,不然不会如此仓促!”
吕布早听陈宫推断,心中先入为主,自以为刘备正是专为粮草而来,冷声道:
“吾本以为刘备仁义,不想这大耳贼当真如此奸诈!”
“亏得公台谋划,不然此次当真要为此人所欺!”
“如今刘备已走,我军是否立刻出兵?”
陈宫听此,并未回话,而是看向杨奉等二人道:
“我军昨日商议之后,意以魏续将军一同出兵,不知二位将军谁愿前去?”
杨奉二人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由韩暹上前道:
“末将愿往破贼!”
“此言大善!”
陈宫闻之,回头对吕布拱手道:
“温侯,我军正可今夜动作,追出城去!”
吕布抚须皱眉道:
“敌军昨夜就去,我军何不现在追击?”
陈宫摇头一笑:
“非也,敌军必是心知我军谋划,已然慌乱,欲此急行而去,让我军白日追击!”
“可我军不可自乱阵脚,他军中有大量辎重,必行不快。”
“我军先让行一日,他也行不远,不当因此暴露我军行踪,以免落人口实!”
见陈宫说得头头是道,吕布也点头应诺下来。
于是又等到了夜间,魏续悄悄带着陷阵营出城,与韩暹带上了十日粮草,换上了已备好的旗帜,朝着西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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