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禾这个名字,对老曹来说有点太过陌生了。
故而一时间并未联想太多。
可与老曹相比,荀彧则是越听越惊讶。
因为现在他肯定了一件事情,这个王禾,百分之百是秦瑱!
只有秦瑱,才能做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谋划。
老曹为什么要恐惧秦瑱?
就是因为秦瑱的套路很难摸得清楚!
论天下大势,没人能比秦瑱分析的更透彻。
论兵法,秦瑱用起兵来天马行空。
论谋略,秦瑱能把你卖了还叫你去数钱!
这三样结合起来,可不就现在刘备所做的事情?
所以郭嘉说得越清楚,荀彧就越肯定,王禾就是秦瑱,这小子百分之百在刘备麾下!
但这件事他不能说出来!
因为当初老曹问起的第一时间他没说出来,现在他就不能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就证明他当初有意包庇秦瑱。
虽说老曹可能不会在意,但日后难保心中怨恨。
而且现在,郭嘉已经探到了这里,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探清楚了王禾的身份才是!
按理不该还未察觉才是!
思虑之间,他似有所指的道:
“奉孝,这王禾果有其人?”
郭嘉还未回话,曹操便奇道:
“文若这是何言?”
“王禾没有其人,难道还能是凭空捏造不成?”
荀彧一听,便回道:
“只是在下思虑,此人既有这等奇才,为何之前不显其名?”
“我看此人之才,或不下秦子瑄啊!”
他虽不能直说,却能给老曹点出来。
王禾这种才干,不会寂寂无名,最起码也该像秦瑱那样。
换而言之,这其中必有蹊跷!
而曹操亦是聪明人,一听这话,猛然反应了过来。
对啊!秦瑱刚走没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巧刘备麾下就多了一个奇才!
显然,这个奇才有很大可能就是他麾下的秦瑱啊!
想到这里,曹操的心就被恍若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
若这个王禾就是秦瑱,那他该怎么办?
秦瑱可不是那种会耍小脾气来气他的人,一旦投了刘备,那就是真投!
思绪之间,他急忙一把抓住郭嘉的手道:
“王禾就是子瑄,是也不是?”
郭嘉被老曹这么一抓,先是一惊,随之露出了一丝纠结之色道:
“主公勿急,此事尚未确定!”
“我知主公必会如此以为,然则王禾若真是子瑄,在下又何必以其名言之?”
“实则在下也怀疑过此事!”
“因为之前在下便探知过,子瑄之前的好友徐庶,就在刘备麾下!”
“可后来我一思虑,便觉此事不对!”
“主公须知,子瑄之貌,别人不识,陈公台难道还能不识?”
“即便陈公台不知,尚有许汜、王楷等人皆识子瑄。”
“可这一次,刘备与吕布共同进军,王禾多次谋划,但却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言说王禾既是子瑄!”
“甚至陈宫本人,也没有宣扬过此事!”
“主公想想,凭陈宫此人算计,若知王禾真身,怎会缄口不言?”
“由此可见,王禾并不一定就是子瑄!”
他现在作为一个情报头子,怎么可能不分析情报!
其实拿着这些情报的第一时间,郭嘉就觉得王禾一定就是秦瑱。
可这其中有一件反直觉的事情,那就是陈宫的态度。
要知道,陈宫和秦瑱在曹操麾下之时就不对付!
陈宫要是知道王禾就是秦瑱,第一时间就告知吕布,没道理被坑成了这样,还一言不发!
故而郭嘉也不敢确定,王禾与秦瑱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他这话听在老曹耳里,也让老曹一阵疑惑。
荀彧更是被这个推论弄得有点蒙。
不过他比郭嘉和曹操多了一个情报。
那就是秦瑱亲口说过,未必会投刘备。
看似是否认,实际上却也包含着可能的意思。
结合起来看,还是可以确定,王禾多半就是秦瑱。
只不过秦瑱用了一种巧妙的方法,将陈宫给骗了过去。
如此想着,荀彧再次提点道:
“奉孝,是否可能子瑄用了伪装之法,骗过了陈宫等人?”
“毕竟子瑄历来谨慎,若真不想被陈宫探知,恐怕陈公台也未必能看到子瑄本人!”
曹操闻之,自是沉声道:
“定然如此,子瑄行事历来这般,凭陈宫之能,必不是子瑄对手!”
陈宫和秦瑱都是他手下出去的。
对二人的能力他很清楚,陈宫只是一州之才,秦瑱却是国士级别!
二人之间水平就不在同一线。
秦瑱要想瞒过陈宫,似乎并不困难!
听着二人之言,郭嘉点头道:
“实则在下亦有此虑,然则此事并不重要!”
而他话语一出,荀彧还未反应,曹操便起身大喝道:
“如何不重要?子瑄何等才干?若投刘备,必为我军大患!”
“奉孝你莫非不知秦子瑄之能?”
听着郭嘉否定秦瑱的重要性,老曹就坐不住了,要不是秦瑱真不可或缺,他会这么寝食难安?
可郭嘉面对老曹的怒喝,却是一脸正色道:
“主公误会了,在下并非是否认秦子瑄之能。”
“诚然,子瑄若投入刘备麾下,对我军来说是大患!”
“可主公可曾想过一件事,若王禾不是子瑄,那对我军便无患处么?”
“自然不是,以我观之,不管此人是不是秦子瑄,对我军来说都是大患!”
“现在其患已成,纠结王禾与子瑄的身份还重要么?”
“主公不妨想想,若王禾便是子瑄,那依照子瑄的性子,即便我军探知其身份,他也不会回来。”
“同样,若王禾不是子瑄,我军便探知清楚,又有何用?”
“当前之要,并非在于个人,而是探知敌军的目的所在!”
“曹公须知,刘备麾下这个谋划之人,极善于利用大势谋求己利。”
“这才多久,便将沛国收归麾下,若是再让其谋划一段时间,恐怕就连我军无法制之!”
“这个时候,再去纠结一个谋士的身份并无意义!”
郭嘉很清楚老曹的心思,无非就是害怕秦瑱投靠刘备,再给他制造一个大敌。
但从一个谋士的角度来看,王禾的真实身份压根就不重要。
因为真正令他忌惮的,是王禾展露出来的能力!
那种和秦瑱极为相似的谋划能力。
在这种情况,搞清楚敌军的目的才是主要,身份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毕竟,秦瑱这个人极为公私分明,公事一套,私事一套。
对朋友和和气气,和百姓也喜欢平等交往。
可对敌人却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现在投入刘备麾下,那多半就已经做好准备与曹操为敌了。
这种时候,即便你老曹知道秦瑱就在刘备麾下,你又能怎么办?
唯一能做的,不是再去心心念念,而是摆正心态,准备和秦瑱交手!
这也是他刚才会将王禾的全局谋划说出的原因。
他想要曹操搞清楚一点,不管是王禾还是秦瑱,在这个时间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敌人!
而不是再像之前一样,心心念念,魂不守舍,那会吃大亏!
听着郭嘉的话语,曹操一时间坐回了位置上,有些失神。
他最害怕的一件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秦瑱从他的首席谋士,成为了敌人!
即便王禾的身份没有确认,他也能感觉到,这就是秦瑱的手笔。
而现实也正如郭嘉所说的一样。
他再纠结有用么?有用的话,秦瑱当初离去就不会那么果断了。
由此可见,秦瑱当初之心已死。
他突然想了起来,当初在淯水之侧,秦瑱为什么会那么忤逆,甚至冒着被他怪罪的风险都要劝谏!
那是一种失望到极点的愤怒!
可以说那个时候,是他挽回秦瑱的最后机会,可他却错过了。
更别说之后程昱还主动追杀过秦瑱。
这一切都断绝了秦瑱在投靠他的可能性。
如此想着,曹操不禁喃喃自语道:
“子瑄啊,你莫非真要与我为敌?”
一声低语之中,他眸子里多了一些追忆之色,恍惚想起了昔日他刚起兵时,那个无比自信,却还带着些许青涩的青年。
那个时候他还一心想做大汉征西将军,没有那么阴谋算计。
那个时候,秦瑱也远没有后来的前瞻后顾,步步小心。
若时间就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
一切都是蓬勃向上,每一场战争都要齐心协力。
一不小心,就会一败涂地!
而那个时候,恰好是他最得意之时。
只可惜后来随着诸侯并起,朝廷西迁,一件件事让他对大汉失去了信心,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多疑。
随着势力越来越大,他要顾及的也越来越多。
或许这,就是这些人相继离去的原因。
回想创业这些年,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先是陈宫,又是秦瑱。
或许这些,就是他要成大业必须付出的代价!
思虑及此,老曹的内心中多出了一丝坚定。
既然这些都是代价,那他就必须走下去,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万千思绪之中,曹操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他就是这样,无论打击多大,只要冷静下来,就能恢复理智。
想清楚之后,他看向了郭嘉沉声道:
“是吾之过,奉孝所言不错,无论王禾是不是秦瑱,此人投入了刘备麾下,都是我军大患!”
“即是如此,奉孝可否探知刘备军目的何在?”
见曹操恢复了往日的霸气,荀彧和郭嘉皆是心中暗赞:真吾主也!
曹操最让他们看重的,就是这份百折不挠的心性!
相比起来,别的诸侯都没有这份心性。
当下,郭嘉便拱手对曹操道:
“主公,依在下之见,刘备军的目的,不在于一个小小沛国,而在于袁术根基!”
“敌军此谋,乃是取袁术基业而代之,让刘备借袁术之根基崛起于淮南之地!”
他这话一出,曹操神色便是一震,一时失声道:
“刘备要图袁术基业?”
他知道秦瑱的谋划历来不小,可凭刘备这点兵马,想吞下袁术,无异于一蛇吞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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